她倚靠在嵌金螺钿的榻上,睡得不甚安稳,眉头紧蹙,睫毛微颤,唇瓣微抿,似是正处于梦魇中。

安裕脚步不由放得更轻了些,站在榻前,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宫装上。

绣着玉兰花纹,色调清淡,虽说不是当年殿选那一件,但却如高福安所说,绣着玉兰花纹。

安裕一愣,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时间一晃,上次殿选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

这一年多,他和李霜岚相处最是舒心。

李霜岚素来恭顺,但又不端着贵女的架子,平日里也不拈酸吃醋,确实是个好的。

邢官女子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处理得不得当,叫李霜岚受了委屈。

想到这里,安裕伸手摸了摸鼻子,低低叹了一口气。

这时,碧书听见动静从屏后绕出。

她本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奴才,刚要训斥一番,见着主子睡觉,怎得还在内殿搞出动静。

没想到出来见到的却是皇上,于是连忙跪地请安。

“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小主刚歇下,奴婢这就去唤小主......”

说着,碧书欲上前唤醒李霜岚,却被安裕抬手轻轻一挡。

“别叫她,你出去吧,朕和宜贵人待一会儿。”

碧书一愣,搞不清这位皇帝是搞的哪一出,但还是垂首应声。

“是”

安裕随意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杂记翻看起来。

时辰一点点过去,光线透过纱窗落在宫装上,投下淡淡花影。

李霜岚睡得不甚安稳,时而蹙眉,时而低声呓语,脸色有些惨白。

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安裕却一直未动,只偶尔看一眼她的脸,感觉这样的时光也十分宁和。

李霜岚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毫无休息之感。

她从钟粹宫回来觉得心中烦闷想要出去走走,但一想到若碰见别人更是事多。

于是就靠在贵妃榻上思索这些日子的事情,不知怎地,竟然睡着了。

这梦中竟然全是上辈子的事情,她数次大起大落,最终才爬上妃位。

安裕壮年离世,她好不容易当上宠妃,却因为无子,被人按在冷宫灌了毒酒......

心头翻涌着苦涩与悔恨,仿佛千针万刺扎入心肺。

她在梦中猛然惊醒,眼中凌厉寒光一闪。

听见贵妃榻上的动静,安裕本欲起身,柔声问候,却在对上那双眼时顿住。

那一瞬的眼神,竟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眼神如刀如剑,冷锋逼人,藏着万千不甘与戒备,哪里有平日里半分恭顺乖巧的模样。

安裕有一瞬间的愣神,想好的话也没说出口。

李霜岚回神极快,在瞧见眼前之人是安裕时,不过瞬间就换了一副表情。

只见她低头垂眸,斜靠在贵妃榻上,因着小憩发饰和发丝有点散乱。

配上今日的玉兰宫装,整个人瞧着甚是楚楚可怜。

她低眉,轻声道:“皇上来了。”

声音清柔,却带着些淡淡的压抑与疲倦。

安裕听见李霜岚的声音,只感觉刚才是他的错觉。

他就说,宜贵人平日里素来恭顺可人,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这会儿这委屈劲儿,分明是难受了。

想到这都是因为他,安裕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安裕在榻前坐下,语气少见的柔和。

“朕今日处理完公务,想着时间还早,特来过来看看你。”

李霜岚本应顺势接话,最好在安裕面前再柔弱三分。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