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书听得一凛,顿时会意。

“是,奴婢这就去办。”

李霜岚又道:“还有,近几日出过宫采买的宫人、奴才,全部单独安置。”

“莫要随意走动,尤其不许接近两个孩子身边。”

“哪怕只是打扫、送水,也要换人接替。”

碧书越听心头越沉,眼神里已浮出几分惊色。

“娘娘是担心……外头已经有疫病了吗?”

李霜岚目光微敛,沉声道。

“我还不敢断言。但这个时节风寒未尽、春湿将起。”

“又正逢人流频繁之际,宫外市井拥挤,一有疏漏便是大事。”

“一旦传开,谁都难以脱身。”

她顿了顿,抿了抿唇,眼神深沉。

“你再悄悄托人传信出去,和父亲说一声,让他暗中准备些药材在府中,备个不时之需。”

“碧画的哥哥那边也知会一声,叫他从外地多进些药材,你叫人带五千两银子给他。”

碧书闻言已然满面凝重。

“奴婢明白……只是娘娘,若真如您所料,那这件事,要不要同皇上提一声?”

李霜岚沉默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迟疑,最终还是轻轻摇头。

“不必。”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如水。

“我只是猜测,未有实证。”

“若说早了,反惹得人心惶惶,引来风言风语。”

“若叫旁人抓住话头,倒像是我借孩子生病造势……这趟浑水,我不能沾。”

碧书心中微震,却也明白她的顾虑,肃容应道。

“奴婢记下了,定不走漏半点风声。”

碧书退下之后,殿中重归寂静。

李霜岚躺回榻上,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她静静望着帐顶,那些紧绷的神经虽稍稍松了一寸,却并未真正放下。

这次孩子发热的事,倒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提醒。

她这一世步步为营,一心想着宫中的争斗、后位的浮沉。

却忘了这天地之间,还有那更大的劫数。

天灾人祸,并非只凭算计便能避过。

她缓缓坐起,披衣下床,在桌案前坐定。

夜灯微弱,纸上铺开的是她亲手裁好的素笺。

她提笔,细细思索,将前世发生的事情,一笔一划记录下来。

写完时,指节已微微僵冷。

她轻轻将纸摊开,晾干之后,叠成细细一页,抽开枕边暗格,小心藏了进去。

就在榻角下方,除她之外无人知晓。

正此时,碧书轻手轻脚地回来了。

一进殿,便瞧见娘娘还坐在桌前,不禁惊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扶起她。

“娘娘,您可得保重身体啊。这月子里要精细些,可莫要落下病根。”

李霜岚被她搀着躺回榻上,低声问道。

“事情办得如何?”

碧书跪坐在一旁,轻声道。

“奴婢刚才见着碧画,她说已跟小林子提过了。”

“就假借闲聊的名义,说有人趁娘娘生病偷懒,竟叫小主子病了。”

“没过多久,内务府那边就有动作”

“是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车公公亲自带了一批新人过来,把那些人一个不落地领回去了。”

“奴婢瞧着,想来应是皇上的意思。”

“哦?”李霜岚挑眉,目光微动,“内务府新上任的总管,是车瑞?”

碧书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