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昭宁是个小姑娘,从小没出过皇城一步。”
“眼下说嫁就嫁到那千里之外的地方,那可是从此天各一方、音信难通。”
“我不是不懂国事,只是……她还是个孩子啊。”
说到后面,声音已是哽咽难耐。
太后听着,面色却更加冷然。
“你莫不是要说,哀家便不是从小看她长大的?”
“哀家待她如何,你心里未必不知,如今倒好。”
“为了区区和亲之议,在哀家跟前指手画脚、哭天抢地,真当这大安的家国安危是儿戏不成?”
她眼中凌厉一闪,望向庄太妃的目光里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女大当嫁,你还能把昭宁关在宫里一辈子?”
“她享的是万民俸禄,自然要为大安分忧。”
庄太妃一时语塞,脸色灰败。
她喉中滚动几下,想强辩什么,但见太后神色不动如山,终究是咬牙低下了头。
两人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太后方才是被烦得厉害才出口呵斥。
这会儿见庄太妃跌坐在椅背上一副快要咽气的模样,倒是又有几分不忍。
只是这关心的话,出口听着就像是责备。
“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行事还是如此没有分寸?”
庄太妃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发狠的光。
“太后膝下没有女儿,哪里能懂我这会儿的痛处。”
眼见太后被激怒,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倒是忘了,太后这两个儿子,一个早死,一个不亲。”
“自然是体会不到我这为母心切。”
她唇角带着颤意,一字一句地吐出。
“若是昭宁当真被嫁去那藩国,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叫皇上知道他的母后当年是个多蛇蝎心肠的人!”
说完,庄太妃竟没再行礼,转身便拂袖离去。
太后被庄太妃这番给气的脸色骤然一变,呼吸一窒,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芷兰吓了一跳,忙趋前几步,小心替太后顺气,将手帕在她背后轻揉。
“太后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抬手制止,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怒气,紧紧咬了牙,冷声道。
“这个蠢货!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让人去查,这到底是谁放的风声。哀家尚未得信,她倒先来了哭天抢地。”
“其中肯定有阴谋!”
“是。”
芷兰低声应下,转身便唤人去了。
太后坐在高座上,片刻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阳光斜照在她雪白的鬓发上,映出几分苍然。
她望着殿外的宫墙,想起方才庄太妃讲的话,长长叹了口气。
此时的养心殿御书房内。
安裕着一袭深青金蟒袍,坐在御案后,神情极冷。
站在殿中下首的,是粘杆处的头目吴宜昌,正低声禀报方才查得的密信内容。
“回禀皇上,月息国国王三日前暴毙。”
“王位无嗣,其弟托罗,已紧急召集朝中重臣,欲继其兄位。”
安裕面色不动,只轻轻抬了抬眼皮。
“你继续说。”
吴宜昌心头一震,暗道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道:
“据我们安插在月息的线人传回的密信,此次国王猝死之事,疑点极多。”
“他原本并无病症,那日宴饮后回宫,当夜即暴毙。太医院尸检结果未传出,尸体即已密葬。”
“其朝内上下反对托罗继位的声音很多,似又有其他势力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