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龙榻旁侍奉的二皇子萧南瑢缓缓抬眼,扯了扯嘴角。
一气呵成,嘉平帝用尽力气加盖玉玺后,筋疲力尽仰面倒下,哑声道:“昭告天下!”
然而,寝殿内却是一片死寂。
这诡异的安静让嘉平帝本就紧绷的精神猛地一震,他睁开眼,就看到,贴身大伴魏福海颤抖着,将那诏书双手奉起,转身走到龙榻边的桌旁,躬身将那诏书递了出去,这些日子躬身侍奉他的二皇子萧南瑢扯了扯嘴角,伸手接过。
一惯温顺谦恭的二儿子身上骤然涌出嘉平帝看不透的凌厉,下一瞬,嘉平帝就听到一道清冷冰沉的声音。
“父皇的书法,大有进益。”
嘉平帝蓦然睁大眼,直勾勾看着已经哑了快二十年的二儿子云淡风轻开口:“只是,写的内容儿臣不大喜欢。”
说完,萧南瑢笑了笑,抬手便将手中诏书举到灯上……火舌腾起,诏书缓缓燃烧,就如同嘉平帝在冷宫看到的火光一般,瞬间将他逼入绝境。
他原本因为剧痛折磨而有些不清醒的思绪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嘉平帝这才忽然想起早已被他遗忘的事:卫氏已经幽禁冷宫……那冷宫里的火油,是谁给她的?
他挣扎着还想坐起来,指着徐阁老:“阁老……朕待你不薄!”
徐阁老这段日子已经苍老了不知多少,闻言,他两眼泛红,缓缓跪下:“陛下隆恩,臣来生结草衔环……可活着的时候,臣要替徐家,替整个徐氏、依附徐氏的人搏个活路。”
徐阁老老泪纵横:“若定王继位,徐氏全族……难以得生!”
这些年来,依靠着徐家这棵大树,与徐家沾亲带故的都依附到了徐家,在整个大宣各州省,为王称霸,兼并土地、逃避田赋……
徐阁老心里清楚,如今大宣朝的处境,与这些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尾大不掉,无力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