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贴身大伴小心禀报,说定王来了。
这个儿子如今差不多是嘉平帝心中的定海神针了,他抬手让萧南谌进来。
可没想到,萧南谌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杀了太子!”
嘉平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你知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那是你兄长!”
萧南谌面色也很难看:“陈年敢造反便是因为还有指望,想扶持太子继位……父皇,杀了太子,陈年叛军顷刻间便会分崩离析,到时儿臣率军驱逐元军……战乱可平!”
嘉平帝脑中嗡嗡作响,又是一阵抽痛。
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他的精力便一日不如一日,眼下祸乱四起,朝堂那么许多官员却拿不出个可行之策,而这个儿子……一开口便是杀!
要杀的还是他亲兄弟!
这一刻,嘉平帝心中只觉一片悲凉:莫非皇家天生便血脉凉薄,除了权势,便容不下半点真情……父子情、夫妻情、手足情……尽如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萧南谌上前一步:“父皇,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那些人之所以还受我母……受卫氏废后之命,便是因为她膝下还有太子,他们有指望、有所图,自然竭心尽力。
可若是没了指望,他们没有胆子自立旗帜做反贼的,父皇,您平日里优柔寡断也就罢了,到了现下这样的情形,再拖延一日便更危险一日,辽东境内方圆千里的百姓就要在元军铁骑下多受一日的屠戮……”
“大胆,老七,你已经是目无君父了不成!”
即便嘉平帝知道自已不是什么明君,可被亲儿子指着鼻子说他优柔寡断就差说他是昏君,他还是瞬间怒不可遏。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一贯器重偏心疼爱的儿子。
萧南谌咬牙:“请父皇尽快决断!”
嘉平帝气的指着他,想骂却骂不出来……片刻后,嘉平帝手指颤动着,眼圈泛红:“太子与你一样,是朕的儿子!”
萧南谌幽幽开口:“辽东几十万百姓,也有儿子……”
“闭嘴!你闭嘴!”
嘉平帝眼圈赤红:“朕绝不会杀太子!绝不会……”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萧南谌所有后文。
“你出去、你出去,朕要好好想想,朕要好好想想!”
嘉平帝站起身径直要走,可刚起身就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身边魏大伴连忙将天子搀住,不住冲萧南谌使眼色劝他先别说了。
嘉平帝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再说下去,怕是要闹僵……
萧南谌深吸了几口气,不得不转身走出御书房,可即便强忍了下来,胸中那口浊气却根本无法压制。
一个心软的人可能确实算得上是个好人,他或许也的确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他不是个好皇帝。
他……
萧南谌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凝成霜雪。
若非别无选择,没人愿意做无君无父的逆贼,可是……
垂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心中凛冽的寒意几乎要翻涌成铺天盖地的狂风海啸,将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人尽数撕裂了重整河山才好。
可等到那时,他又成了什么,与这些人何异……
“阿南!”
一道声音,瞬间将萧南谌的理智唤醒。
他蓦然抬头,就看到沈柠站在前面围栏处看着他,眼神隐含担忧。
沈柠知道萧南谌去做什么,也大概能猜到结果。
想到前一瞬他从御书房出来时面上的挫败、无奈以及无奈之下隐隐翻涌的暴戾,沈柠上前,伸手拉起他的手:“走吧,边走边说。”
萧南谌立刻将她的手反握住,只觉得满心的狂躁暴戾都在顷刻间得到抚慰。
两人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