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知道这消息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其中便有太后与徐阁老……徐之翊自然是从他父亲徐阁老那里知道的。

而郡王府是在替太后打理产业,自然也得到了风声。

于是,沈湘便给沈老夫人出了个主意,故意让长风织造行在沈氏丝行下巨额订单。

等沈氏丝行采购齐了三万斤生丝时,禁海的消息应该就要传出来了。

到时,因为海禁,长风织造行肯定要退掉订单,届时损失的不过是一成定金……可沈氏丝行砸到手里的,可是整整三万斤生丝,两万多两银子。

禁海后丝绸失去销路,谁还会去买生丝,那三万斤生丝便是赔钱都没人要。

可郡王府替太后管理着皇家织染局,皇家织染局自然是要用生丝的。

等到沈氏丝行的生丝砸到手里卖不出时,郡王府便出面,狠压价收购……她们别无选择,只能捏着鼻子认亏损。

到那时,怕只是三四钱银子的价格了。

可她们却不知道,如今她们八钱银子一斤收购的,正是郡王府给皇家织染局储备的生丝。

也就是说,沈氏丝行八钱银子从郡王府手中买走生丝,海禁后,又三四钱银子卖回给郡王府。

郡王府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便能赚走沈氏丝行一万多两白银!

这笔买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而如今,沈柠的丝行已经在大笔采购生丝。

她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陷阱中。

也是因此,徐之翊的亲随才会问他,要不要提醒沈柠。

虽然不敢明着说,可亲随心里清楚自家主子对那位沈小姐……便是因着两人如今的关系隐忍不肯显露,可自从去岁冬日沈小姐开始避着主子后,主子那段时日前所未有的烦躁根本无从掩饰。

还有知道沈小姐与定王定亲后主子史无前例的沉默……

下一瞬,徐之翊嗤笑了声:“我管她作甚,那等不知好歹的东西,爷才懒得搭理。”

随从只能噤声。

“行了,回吧。”

徐之翊起身,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看也不看往身后的小几上一扔。

“咣当”一声,酒杯稳稳落在桌角,半分都没有晃动。

房门声响,一袭白袍衣角滑了出去,只留下桌上空空如也的酒壶。

回到徐家大宅,正要走进自已院子,徐之翊就听到身后远处别的院子传来的一声痛苦惨叫。

“啊……”

他脚步停下,蹙眉回头:“出什么事了?”

徐家家风森严,从不许虐待仆役。

身后下人躬身小声道:“是大小姐院子里……”

徐之翊挑眉。

他那个大侄女儿跋扈骄矜,就是脑子不怎么好,即便气定王定亲都不知掩饰,大张旗鼓的发疯。

生怕旁人不知道她这个未来太子妃惦记着太子胞弟?

徐之翊啧了声,转身进了自已院子。

隔了一个花园的另一处雅致院子里,徐莹被吊在树上,脚尖堪堪踩地,脚后跟的地方却朝上立着几根粗壮锋利的锥子。

她一双手被吊着,胳膊疼的抽搐,还要拼力踮着脚不敢踩下……旁边,徐娅面色发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实她很后悔来京城。

当初留在平宁,即便家破人亡可她还是徐家小姐,怎么都不会被人当下人一样轻贱。

那时,徐婉晴借住在她们家,一口一个徐妹妹……可如今成了她们寄人篱下,就变成了可以随意打骂的下人。

不,比下人都不如。

徐莹面色苍白低着头,已经在烈阳下被暴晒折磨地虚弱到了极致。

在她对面,徐婉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