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往城门方向驶去,车厢里,沈柠则是临时给慕夭止血和包扎。

他现在还不能死。

慕夭靠在车厢上,垂眼看着沈柠给他包扎伤口,然后忽然轻笑着问道:“柠柠,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救我帮我?”

沈柠没有抬头:“没什么后不后悔的,当初不过是顺心而为,那时的我并不知晓别的,如今又何必放着有心之人不怪罪,去怪当初的自已。”

她手上猛地发力将纱布绑紧,然后在慕夭嘶得一声中淡淡说道:“别人欺负欺骗也就算了,不能连自已都欺负自已。”

慕夭有些愣然,静静看着沈柠,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好像有些泛红……他倏然移开视线。

扭头听着疾驰而过的马车外传来的混乱和哭喊,慕夭缓声开口:“其实我没有骗你,柠柠,我原本就是贱奴……”

也不在意沈柠不理他,慕夭就着外边的血腥气,缓缓讲述自已的过往。

“其实不光是我,我娘也是贱奴……我是在马棚里出生的,我娘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因为她是主家的贱奴,勉强长得周正点的贱奴,时常在那些漂亮女奴不够用时,被拉出去给主家陪客。

我姐姐也是在马棚里出生的,她不如我运气好,是个女子,八岁时就第一次被拉去陪客人了。

我记得那次,她被送回来时,血流如注,面若金纸……

她才八岁,甚至不知道那些事意味着什么,只是哭着对我娘说她很疼。

后来我娘陪马夫睡了三日,马夫给姐姐买来药,我姐姐才得以活了下来……她后来很多次说,若是那次她就死了,该有多好。”

沈柠蹙眉。

慕夭笑了:“不过她后来的确死了……因为怀着身孕被拉出去陪客,回来的时候血流如注,胎儿生不出来,我娘用棍子往下擀,找来给马接生过的婆子,也没能救回她,一尸两命……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说,‘真好’。”

134 无他,不欲为奴耳

慕夭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平静,冷漠……或者说麻木。

他说:“柠柠,你说,大家都是人,为何却有人是这般,生在马棚、死在马棚,盼着自已短命且无来生……”

沈柠喉咙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知道那些奴役很苦很可怜,却从未,也刻意不愿去细想……她知道自已改变不了什么,真的看到了,除了心里难受她又能如何?

慕夭还在那里缓缓道来。

“我娘也说我姐姐死了好,她也想死,但放不下我……我是马棚里喂马的,除了挨鞭子,算是运气比较好的,因为我娘和马夫好,马夫护着我一些,也尽力护着我娘……他说,我们像是住在马棚里的一家三口……

后来,也是马夫红着眼,哆嗦着将我娘拖出马棚,送去花园宴会上。

那些人和往常一样在饮酒作乐,其中一人却说,他得了乐子,爱犬却孤零零卧在一旁,让主家给他的爱犬也找个乐子。

他说寻常母犬配不上他爱犬的血统,然后主家就想到了马棚里的我娘,让马夫将人拖出去……”

沈柠有些忍无可忍:“你别说了。”

慕夭却笑了:“柠柠,这些事,你听都听不下去,却可知,那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说完,他的语调又温和了些:“你别怕,我娘……她只是死了,没有受那非人的侮辱。”

沈柠不知自已该不该庆幸,可接着却听到慕夭说:“是我杀的她,她求我杀了她。”

在沈柠有些惊悸的眼神里,慕夭微微笑着:“那人说我杀了我娘,那便让我陪他的狗……不过,席间地位更高的人瞧上了我。”

他笑吟吟:“我那时十三岁,生的唇红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