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照旧没有那熟悉的身影,但她已经有些习惯了,也不再着急忙慌地去寻,而是慢慢吞吞地套上一身洗得十分干净的衣袍,弯下腰打算去穿靴子时,才发现那本沾满了泥污的靴子眼下却被刷得一尘不染,若不是上面有一点点皱褶,简直就像是新的一般。

萧衍的动作忽地停住了,低眸瞧着那双靴子有些发怔,姿势看起来十分地滑稽。

颜清悦甫一进来就见她这样,眼底晕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轻声问道:“小九这是在做什么呢?”

萧衍回过神来,直起身子指着脚边的靴子反问道:“这靴子是笙儿洗净的吗?”

“不是的。”颜清悦笑着摇了摇头,柔声答道,“我醒来时见它沾满了污泥,便让洗砚稍微清洗了一番。”

萧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无可奈何,“这里到处脏着呢,就算洗净了也马上就弄脏了,笙儿何必费这番功夫。”

“不妨事的。”颜清悦走上前替她整理着向外翻的衣领,声音轻柔地说,“左右我与洗砚都无事,但小九可不能穿那些脏兮兮的衣物。”

“这也没什么的,笙儿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

“小九合该在意些的。”颜清悦收回手,又亲了亲她的嘴角,温声细语地问道,“小九饿不饿?我去给小九准备些早膳可好?”

萧衍摸了摸空瘪的肚子,点点头应道:“是有些饿了,我陪笙儿一起去吧。”

“小九乃是王爷,怎能亲自去做这些事情。”颜清悦弯着眉眼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过是去伙夫那取一下罢了,我自己去便是了,小九在这等我就好。”

“可是……”萧衍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一个柔软的触感将后面的话封住了。

“小九乖。”颜清悦退开了些,摸了一下她还有些凌乱的发顶,转身出了帐篷。

萧衍怔怔地摩挲着还带着丝丝甜意的唇瓣,清隽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连耳根都悄然覆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绯红。

待那热度退去,她恍惚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一件被遗忘的事情完了,昨夜说要给伍洋送回京的信还没有写。

萧衍懊恼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脚步匆忙地去寻了纸笔,将想要写得东西快速地写好后,把宣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又写上了“胡大人亲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才出去亲手将信交给了伍洋,同他说等夜里再离营回京后,又小声吩咐了几句。

伍洋点点头,把那些话一一???牢记在心里,而后将信小心地收进了怀中。

萧衍离开前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伍洋这几天有些奇怪,可细想起来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她微微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近来太过于敏感了,那感觉或许只是她多心罢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有一种疲惫感,不可抑制地从她的骨头里争相恐后地冒了出来,惹得她直想叹气。

她现在所做的事情,虽说是为了百姓,但事实上好像更多的是在谋划如何将她大哥拉下马。

依照她父皇的性子,她大哥所做的那些事情,至多是剥官削爵流放边疆,要么就会同她三哥一样,被幽禁于杂草丛生的冷宫,或是暗无天日的天牢,应当是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所作所为与谋害她的皇兄又何分别?先是萧和畅,现在是萧博裕,然后她又会‘被迫’害谁?

不过也称不得是害,毕竟他们也算是咎由自取,但又好像和害没有什么分别。

她在得知要同颜清悦成婚时,就做好了会变成众矢之的的准备,想要避开东宫之争是绝无可能的,要么就得支持可信之人坐上那个位置,要么就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踏着别人的尸首走到最后。

可她不想要当皇上啊,也不想过这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