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报,但遂帝怎么可能当真对一切一无所知?
遂帝许是想再给萧博裕一次机会,毕竟储君的人选里已经少了萧和畅。也有可能只是想让萧博裕借赈灾一事赎罪,等他回京之后,下场会和萧和畅一样也说不定。
这些都是这几天萧衍和颜清悦讨论后得出的结果。
但对于这个结果萧衍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就像是有人在逐个清理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皇子一般。
先是即将迎娶相府嫡女的她,然后是嫡皇子萧和畅,现在又是皇长子萧博裕。
如果真是这样,会这么做的人太多了,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也不知道那人下一步会如何,更没办法阻止那人。
萧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头枕在颜清悦的肩上,出神地望着车窗外即将西沉的太阳。
她们已经离开徐州的码头两天了,明日傍晚应当能进???入汴州的地界。
越接近汴州,官道两旁衣衫褴褛的流民就越多,甚至还能看见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上一片饿殍遍野的景象。
忽然萧衍扫见一群人正埋头围着一具尸体,一开始她还没想明白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她瞧着其中一人嘴边一圈血迹地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差点没令她直接吐出来,她立马收回了视线躲进车厢里,捂着嘴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胃里也在不停地翻涌,鼻尖似乎还能闻到远远飘进来的似有若无的腐臭和血腥味。
“小九,你怎么了?”颜清悦搂住她颤抖的身子,担心地问道。
萧衍虚虚地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喉间突然涌上一股酸意,她又将头探出了窗外,双手扶着窗沿大吐特吐起来。
温恒见了忙叫车夫把马车赶至路旁,走到窗边把腰间的水囊递给了萧衍,低声道:“王爷,您可是看见什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刚止住干呕的萧衍脑海中又闪过了方才看见的那一幕,又开始吐了起来。
颜清悦拧眉斜了温恒一眼,一言不发地轻拍着萧衍的背,一边用帕子擦着她额上的虚汗。
路过的士兵都在看向他们这方,有些人脸上带着讥嘲的笑容,有些人则是担心,却又不敢上前去问,只能装作没看见继续随着队伍往前走。
有一名副将从前方骑马赶过来,翻下马后行礼道:“福王殿下,安王殿下问您可是有哪里不适,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整片刻?”
萧衍双眉紧蹙,虚弱地朝温恒摇了摇头。
温恒会意,替她回答道:“多谢安王殿下的好意,我家王爷只是舟车劳顿继而有些晕车罢了,尔等先走,吾等稍作歇息就会跟上。”
那副将见萧衍的脸白得毫无血色,犹疑着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卑职就先去复命了。”
“有劳了。”温恒也朝他拱手道。
那副将走后大概半盏茶左右,萧衍才慢慢缓过劲来,双手捧着水囊仰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漱了漱口,将那些水吐了出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至口中没有那种奇怪的酸味,她才把水囊还给温恒,摆了摆手,声音极轻地吩咐道:“我没事了,走吧。”
“王爷,您要不再休息一会?再不远我等就到驿站了,不急着赶路了。”温恒劝道。
萧衍心想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会更加难受。但她现在实在没力气跟温恒解释,只咬着牙说了一个字:“走。”
温恒为难地看向颜清悦,希望她能劝劝自家王爷。
哪想到颜清悦也微微点了点头,他只好翻身上了马,招呼车夫继续赶路,追上前面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