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的人性就没有一点点的恶,从头到脚都是好人?
鬼才信。
“师兄。”
她仍然保持着向后瘫的姿势,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长野没有海啊。”
诸伏高明整理报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说实话,他与这个师妹之间虽然合作过不少案件,但却依旧算不上有多熟。
他并不是个喜欢不看人眼色去侵占别人空间的人,却也能够看出来,如月枫身上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存在着的排斥。
她不喜欢他,甚至算得上是讨厌。
所以,在她突然说起和调查无关的话题时,他其实……有一点点不知所措。
在日本这个成年之后还是处男就会被笑话的社会,诸伏高明绝对算得上是个异类。
诸伏高明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单调到了极致,上学的时候是在追查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谋杀案,上班的时候则是奔波在各种案件的现场。
而姑且算得上是接触比较多的同龄女性,上原由衣又与大和敢助之间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和他最多也就是关系好些的朋友。
他对外的形象,也一贯是永远的冷静,礼貌又疏远,理智大于感性。
这人把自己活得像个正确的标杆,唯一的错误便是放弃了职业组的晋升回到长野。
但他还是很正确。
正确且克制。
至于怎么和比自己小且已经有了独立人格的师妹说话?
抱歉,这个问题在名为诸伏高明大脑的处理器中暂且没有答案。
他曾经也想过,或许他可以参照一下过去与诸伏景光说话时的态度,但在假设性的思考了一下后,他就果断放弃了。
和油盐不进且敷衍人的师妹比起来,可爱且听话的弟弟简直算得上是天使。
至少诸伏景光不会想要让他刮掉胡子。
甚至会陪他一起留胡子。
“长野最多的是树,葱葱茂茂的聚在一起,当风刮过的时候,姑且可以算是树海。”
他干巴巴的应付着青春期(?)师妹的话语,觉得这简直是刁难。
然后他便听见,瘫在椅子上的师妹,发出了一声轻笑。
侦探都是些善于在脑子里面构建还原犯罪现场的家伙,而他也不例外。
但这项才能,在现在所构建的并不是什么鲜血淋淋的尸体和大笑离去的凶手,而是在试图还原某人在发出那声轻笑时候的表情。
她的眉毛会在笑声从喉咙发出前就上扬,睫毛轻颤,眼角也跟着微眯,张开的嘴上不会出现太过明显的笑。
然后说道
“师兄啊,你这也太一本正经了吧?”
她双手向上向后伸,双腿也跟着齐刷刷的向上抬,抻了个懒腰的同时,鲤鱼打挺似的从椅背上坐起来。
但她坐正了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秒,就变成了一只脚踩在椅子的杠上,一只脚用脚后跟轻轻地在地板上乱划,凌乱的黑色长卷发从渔夫帽下面探出来,散落在她的身上。
“听说你说话的时候喜欢引经据典,怎么这么久了,我也没听你说过几句。”
她盯着他瞧,似笑非笑。
诸伏高明本就因为换了行装而有些不适应,被她这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从头看到脚的扫视,这种不适应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你不是讨厌我那样说话的吗。”
最终,他别别扭扭的偏过头去,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算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掩耳盗铃。
“我哪有?”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皮鞋的塑胶底与木质地板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