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 好像在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明明看起来像是画像、神座上的人, 却亲口一次次对他说着心悦。
薄朔雪胸膛深处某个角落轻轻一震, 甚至有几分被震得发麻。
他慌乱地起身,脑海中嗡嗡的,随便找了个借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快速转身离去。
他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目睹着薄朔雪仓皇离去,郁灯泠眸色浓黑,双眼微微眯起。
他走得那么快……
一定是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完全相信了她的说法。
她就知道, 这套说辞天衣无缝, 作为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郁灯泠满意地收起嘴边硬扯出来的笑容, 又坐回了桌前,继续玩迷宫。
可是, 坐得久了, 有点不舒服。
衣裙的褶皱被压在底下, 硌着疼,还有点勒。
郁灯泠忍了一会儿,又忍了一会儿。
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郁灯泠才冷着脸,稍微挪起来一点,伸手扯了一下裙摆。
把褶皱扯平,总算没有硌着痛了,可是因为坐得太久,屁股麻麻的……
郁灯泠一脸木然,很想就这样躺回去。
但是躺下的话,就不能玩了。
仿佛天人交战一般,各种想法在郁灯泠脑海中过了一个来回。
终于,郁灯泠主动往前挪了挪,把双脚踩在地上,站了起来。
站一会儿,好像也不错。
到了午膳时,宫人小心翼翼地过来回消息。
“侯爷说他身体不适,今日无法陪膳了。”
“哪里不适?”
“似乎是腹痛。”
“那就等他不痛了再过来。”郁灯泠这会儿又坐着了,一边玩一边说。
“是。”
又等了一炷香,原本热腾腾的饭菜都有了放冷的趋势,但满屋的宫人没有一个动弹的。
若是侯爷在的话,此时一定会劝长公主先不要玩了,不然吃了凉的对身体不好。
郁灯泠拉扯着绳子的手终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空空的餐桌,又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宫女。
“他还在腹痛吗?”
宫女弯着腰匍匐,答不上来。
郁灯泠说道:“再去请侯爷。”
宫女领命而去。
薄朔雪在自己的院子里,静静站在窗边。
他还在试图厘清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前,他必须和长公主保持距离。
所以,宫女来传午膳时,他没有去。
虽然找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借口,但他知道,殿下一定还会再派人来催。
果然没过多久,衣香园的婢女又快步走了进来。
“侯爷,殿下有请。”
薄朔雪心中一颤,拿起折扇故作从容地挡在身前,摇了摇:“回禀殿下,我今日就在院中养病。”
宫女小心地看了一眼侯爷手中的折扇根本没打开,在摇什么呢。
宫女福了福身,小声应“诺”,便要回去回禀。
薄朔雪顿了顿,还是追问道:“殿下吃了么?”
“还没有,殿下在等侯爷。”
“哦……”薄朔雪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折扇,摸到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往嘴边送去,借机挡住脸上的心虚。
“侯爷”宫女终于忍不住出声。
“怎么?”薄朔雪动作一顿。
宫女小心地瞥着那个茶杯:“那杯子里,装的好像是墨汁。”
薄朔雪:“……”
他拿下来一看,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