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郁灯泠像模像样地摆弄了一会儿弓箭,就喊着累。

太监心中一松,正要膝行几步顺势跪上去求饶,就见长公主扭过了头。

郁灯泠冷冷的眼睛瞥着身后,满是嫌弃和不耐。

“扶着。”

冷冷的两个字,咬字很轻,听在太监耳里却重逾千钧。

扶着?

谁射箭还要人扶着?

救、救命啊,射不准可不可以不要玩弓.箭。

太监面若死灰,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侍卫不敢违抗,当真从廊柱后面走出,用崭新的布巾将自己的手包缠仔细,不露出一丝肌肤,才上前托着郁灯泠的手肘。

郁灯泠这才满意了些,又眯起一只眼睛,用右眼随便瞄了瞄瓷壶。

多花一分力气都懒得。

太监控制不住地全身打摆子。

“往上。”郁灯泠吩咐。

侍卫托着她的手肘抬高。

太监流了一脑门的汗,仿佛那支箭已经瞄准了他的脑门。

“再往下。”郁灯泠不满。

侍卫又兢兢业业地帮她放低手腕。

太监紧张得不断急促吸气,仿佛那支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

郁灯泠趴在软枕上,姿态慵懒缱绻,最适合拿一本闲书,或者捻一枝桃花。

但她手中,却是锋利得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弓/箭。

郁灯泠终于拉开弓弦。

太监喉中忍不住呜咽起来,当场等死。

“啧。”郁灯泠又不满,放开手,懒懒斥道,“跪歪了。”

“你跪得不好,要是我射歪了,就全怪你。”

哪有人,射箭不准怪靶子?

太监眼中泪水迷蒙,脑袋被折腾得晕晕乎乎,嘴唇已是乌紫,却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得更标准些。

送死的姿势,也标准些。

郁灯泠再次拉开弓,手指一松。

那支箭凭空飞出,然后在软榻三寸远的地方落了下来,还在地上弹了弹。

“……”

殿内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太监还死死闭着眼,不知道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脸上涕泗横流,身下的衣摆也湿了一片。

附近的宫人都闻到了一阵尿骚味,身子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郁灯泠盯着半道而卒的那支箭,眼神很不满意。

既然不满意,便要迁怒。

郁灯泠漂亮的双眸阴冷地打量着远处的太监,仿佛已经在盘算,从哪里开始割他的肉比较好。

还差一点点,就快要想到的时候。

门外的侍女走进来,在门口福了福身。

“殿下,薄家的小侯爷到了。”

郁灯泠双眼一亮。

能让她露出这种神色的人极少,或者应该说是,没有。

在这位薄家小侯爷的名号出现之前。

郁灯泠立刻忘了还跪在那里等死的太监,手指松开,那极名贵的乌松木制成的精致小弓就被扔到了地上,咕噜噜转了几个圈。

她毫不在意,只望着门外轻快道:“快宣。”

一时之间,殿内所有下人都在心里犯着嘀咕。

搞不清楚这位从没听说过的薄小侯爷究竟是什么来历。

又是凭什么能让长公主殿下展颜。

灯宵殿的宫人们没什么见识,但侍卫们听到这个名号,却忍不住抬起头来。

薄家的小侯爷,薄朔雪,乃是世所罕见的天纵英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若他去参加科考的话,前后百年不会有能跟他比肩的文武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