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拉着薄府一起去死。别以为你顶着青台侯的名号薄家便是你说了算,薄家这些年的基业,全是我一笔笔创下!”

“叔父这是哪里的话。”

“你有主意得很,近卫兵你敢查,京畿防务你敢查,是不是到太妃头上,你也敢查!”

薄朔雪微微顿了顿:“若真与太妃有关,有何不可查。”

“莫忘了这是哪家的天下!”

“天下并无姓名,社稷亦是。若皇太妃德行有亏,怎么不能查?”

“你,你。”薄大人怒意炽盛,一把掀开桌上锦缎,木盒中放着的是家法,“你执意寻死,我不拦你。但从今日起,你与薄家再无关系。”

薄朔雪怔怔看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仿佛孩提时期悬在头顶的重锤,终于在今日敲了下来,他终于能确认,对叔父而言,他青台侯的身份,远胜于叔侄亲情。

“叔父要如何将我从族谱中除名。”薄朔雪低低道,“我是薄氏唯一嫡系,父母战死沙场,家产尽归叔父所管,这些年,叔父跟着朝中各方势力做些暗地里的营生,中饱自己的私囊,却拿着薄府偌大的将府名声在外卑躬屈膝,对谁都奴颜讨好。叔父不是怕臣查到这些腌脏惹宫中殿下不高兴,而是怕惹得那些盟友不悦,兼之断了叔父的财路。”

“叔父如此作派,侄儿从未以青台侯之名计较过,叔父又哪里来的权威,能剥夺侄儿薄家人的身份?”

这些话,薄朔雪以往从未说出口过。

只因说出来之后,就再无转圜。

因此他只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不惜睁着眼睛无视那些脏污,也要维系这虚假的亲情。

他从不是真正的光风霁月,这一切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如今,这伪装也失去了意义。

薄朔雪没再看叔父的神色,只知叔父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