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深吸一口气,壮胆往下走。她以为那是空棺。
“看来董家平素得罪的人真不少。董家还没死人,就眼巴巴送此物来了。”
“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做的?”
“简直是……”
沈婳一顿,喉咙哼着愉悦的变调小曲:“干的漂亮!”
说着,她踩着绣花鞋,走近。笑容却愈来愈浅。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又带着常年未见天日的腐味。
是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传过来的。
她还是瞎吧。
“呜呜。”
寒风凛冽,刮动着似婴儿般的哭声。纷飞的黄符重重的刮到沈婳脸上。
沈婳:“……”
“倚翠啊。”
这一次,她的小腿剧烈的抖了起来。
她平素再蛮横,可也是胆小如鼠的女娘。重活一世是蹊跷,但到底她活着,眼下,也是蹊跷,却让她毛骨悚然。
沈婳甚至不敢深思。
“奴婢扶您回去。”倚翠的脸也苍白如雪。
沈婳的心脏狠狠收紧。杏眼不免蓄泪。她想强制镇定,可这天实在太冷了。
一定是天太冷了。
只听,从远而近的脚步声,随着来人的走近,身形被夜色勾勒的愈发朦胧挺拔。
似恐惊扰,对方在沈婳察觉有人来时,便恰到好处的出声。
“沈娘子。”
嗓音清润凉薄,却也熟悉。
沈婳一怔。
崔韫提步至她身前。月色下,男子眉长入鬓,气质清癯。
皎皎立于天地间,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却让人无端踏实。
恐惧也在崔韫出现的那一霎那,烟消云散,只留余悸。
崔韫没有看那棺材一眼。只是淡淡的看着沈婳。
“天即将破晓。沈娘子不妨先跟我走。”
沈婳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她虽不清楚崔韫身份,可也知他绝非寻常之辈。
此处的确不便久留。
崔韫可有瞧见了她所为?
他是送她去官府,还是不去告发,有意包庇?
沈婳思绪凌乱,她纠结片刻,不甚情愿的跟了上去。
她想探探崔韫的口风。
沈婳走的慢,崔韫也不曾有放慢脚步等她的打算。
他信步闲庭,古板的像是个老者负手而行。
行动间,却有一股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
倚翠没见过崔韫,为此,面色忧虑,不等她询问,就见沈婳小步的追了上去。
“恩公也是在散步?”
崔韫未语。
沈婳:“好巧呢,我也是。”
沈婳视死如归,幽幽道:“看来董家门前最合适夜间消食游走了。”
崔韫却耿直的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这借口委实蹩脚了些。”
沈婳:……
她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都蔫蔫的,瓮声瓮气:“那一副棺材,恩公瞧见没?”
崔韫喉咙里发出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