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对陆行舟不利。但时间终究会改变很多事,人长大了,玩伴不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家成了最重要的。

无论裘久骁自认如何义薄云天,说过多少豪言壮语,郑曼和孩子才是他最不可能背叛的。这是人之常情,谁也怨不得谁。

楚然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他抬头望向遥远的天幕,看着云遮雾绕的一弯眉月,忽然第一次对陆行舟的孤独感同身受。

情同家人,毕竟不是家人。

他轻抚小腹,无声又缓慢地呼出一口浊气。

“我辜负了陆总对我的信任……”裘久骁手背蹭了蹭眼睛,马上就要当父亲的人缩着背像个孩子,“等陆总醒了我自己跟他坦白,他要怎么罚我我都认。”

“他猜到了。”楚然淡淡道,“猜到你出了事。”

回想两人在影院分开前的那几句话,陆行舟显然已经猜到出卖自己的人是谁。但他只用“出了事”三个字一语带过,没用任何责备的字眼,态度俨然很明确。

裘久骁听完五官皱作一团,随即左手成拳狠狠锤了自己脑袋一下,“我真是昏了头了,昏了头了!”

楚然打断他:“证据还有没有备份?”

裘久骁站起来:“有,在公司。”

“安全么?”

“有人4小时看着,应该不会有问题,你是打算”

“再试一次,”楚然的背慢慢从墙面直起来,神情淬炼,“去省厅检举。他不能白伤,那帮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就凭咱们?”裘久骁已经习惯了听从陆行舟的命令,“要不要等陆总醒了再从长计议。”

一说到这儿,楚然刚刚那份杀伐果断又柔软下来。

“嗯,”他微微颔首,“他醒了以后当然是他说了算,我只是提前做一些准备。一会儿你给江可瑶小姐去一个电话,把今天的事通知她一声,也算是提前跟她打个招呼,就说之后恐怕还要麻烦她。如果她方便,可以随时来医院探视。”

这番话说得没有一点不情愿。

“叫她来?”裘久骁瞅了他一眼,愣头青的本色又找回几分,“你能乐意?”

楚然背抵冷墙,右脚在地上前后微微磨,灯光掠影也跟着动。

“这是正事。”

裘久骁脸色缓和,略有调侃地道:“好,我马上去打。早知道你这么讲理,陆总在酒局上能少受多少闲气。”

“受气?”

“是啊,都笑他是出家人,不沾烟酒不近女色。”

想到某个晚上紧锁的房门,楚然眼眸低垂,心里泛起些许苦涩。

静默片刻后转移话题:“郑曼那边你尽快安排妥当,不能再有后顾之忧。”

“我知道,”说到这个裘久骁马上正色,“刹车失灵那次其实陆总就让我把她们娘俩送到国外去,我没听,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早送出去,哪有今天的事。”

楚然抬起头:“刹车失灵?”

“陆总没跟你说?”

他直觉不对,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

“就在回临江之前,我开陆总的车撞了防护栏。当时郑曼也在车上,检修结果是刹车遭到人为破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虽然事故不算大,但是陆总坚决让我把郑曼送走。”

楚然一怔:“所以你才走?”

“我当时本来想送完她就马上回来,谁知道”

“不是因为放火?”楚然等不及打断。

裘久骁被他问愣了:“什么火,你是说你租的那间房子那次失火?你以为是我放的?”

“难道不是?”

裘久骁神情登时严肃,一言不发地观察他许久,两道眉毛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