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来讲,两人从相识到共处的时间并不算久,但从他第一眼见到萧凤开始,就在心里认定了是这个人。

他的情绪直白,喜爱憎恶都摆在脸上,学不会欺骗和圆滑,对于剑道的喜欢十分单纯。

身上更是有一种自己所向往的明亮。

让黑暗中徘徊的他,见了就再也无法放手。

可重逢后已知期限的分离,是钝刀子割在肉上,凌迟一般。

渐渐淋漓到吞没一切。

回房后谈话产生的不愉快仿佛一个玩笑,两人之间出现的隔阂与不成形的冷战,是以又一次晏傀的主动接近告终。

晏傀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他能在被萧凤无缘无故凶了之后腆着一张脸,没什么尊严地凑上来喂他喝药,一日三次饭后服用,他从不落下。

托他的福,萧凤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困倦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他能够在自己的努力下坐上床边的轮椅,把自己推到门口晒太阳。

有时候晏傀上山的时候发现他,就搬张椅子坐在他身边,给他剥水果的皮,喂他吃果肉。

怕萧凤被晒到,他在山顶架了藤蔓架子,种了许多遮荫的葫芦葡萄树。

他对萧凤照顾得无微不至,但绝口不提以后的事情。

萧凤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走,但是怕遇到上次一样的不欢而散,没有说出口。

初秋夏末空气清新爽人,蜂飞蝶舞落叶飘摇,静谧的天地将燥热的体感驱散,花香沁人心脾。

萧凤坐在轮椅抬头看头顶的大树,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投下光束,盖在他的手上。

一只小雀落在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指当做树枝,丝毫不怕生,肥嘟的一团,尾羽翘起。

他好奇地看着这只鸟,突然发现它的眼睛是红色的。

“它怎么......”萧凤迟疑地将手举起来,发现就算是这样做了也没能吓走麻雀。

这样的鸟雀最是警觉,有人靠近两三米距离内就会被吓飞,但手上这只长相独特的麻雀不仅不怕,还格外同人亲近。

晏傀看了一眼便知道何事,他斟酌了一下,将实情告知萧凤。

“这是昙霄宫的信雀,是......眼线。”

“连麻雀也能做眼线。”萧凤有些不高兴,刚对晏傀生出的安心一下化为乌有。

他抖了抖手,将麻雀驱走。

晏傀知道他不喜欢,可他没办法,这座山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城池宫殿的防卫,他只能记得萧凤不喜欢这样那样,然后尽量避免让那些阴暗物出现在他面前。

也许两人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会更好吗?

晏傀马上反驳了这个想法,他要留着萧凤在身边,想尽办法医治他,绝不会放过一丝一线的可能。

不会说话的人偶不会衰老也不会离开。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抱在怀里是温热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愿望这么难实现。

这些时间里他一边要抵御不断探查入昙霄宫的小手段,一边找遍江湖所有关于《暴心行止令》的资料典籍去找有没有活下来的前辈能够给予他帮助。

徐拂青那边查到了萧凤在丹霞洞天后的去向,也顺带查到了形迹可疑的他。

昙霄宫出在风口浪尖,八竿子打不着的魔教重地如今外部常有异动,像是有人投下鱼饵引诱他出现咬钩,分散他的注意力后潜入昙霄宫,将什么东西找出来。

晏傀的性格变得敏感多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幻想成有人来找他要萧凤。

这种烦躁让他在此刻,和萧凤在一起的此刻,都不能完全放空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