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的名字。

不是慕时客,这个家也不是他的。

他一瞬间就从这种暴虐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是啊。他不是慕时客。

没必要这么拼命。

正的又不是自己的名。

火是下去了,但刚刚白白挨了两拳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趁着所有人都在愣神,他措不及防也捏起拳头给了慕维舟一拳。

结结实实打在他颧骨。

力气之大快要将那块骨头都击碎。

“还你的。”

这一拳才将所有人的心绪唤回来,慕老爷子一拍桌子。

“全都给我住手!”

他看着叔侄二人脸上挂的菜,神色瞬间阴沉。

“这件事情不怪任何人!你们这样自己不觉得丢人吗?”

“小舟,爷爷知道你放不下,可你已经恨了时客二十年了,难道以后一直要这样吗?我和你爸妈以后走了,慕家只剩下你们两个的时候,依旧要保持现在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他疲惫极了,把一直戴着维持视力的老花镜摘了下来。“爷爷一没跟你说过他当年为什么执意要出家。”

这一句,不止几个小辈,就连慕父慕母都朝他看过去。

“爸,什么意思?”

老爷子看了慕时客一眼,“淑君。”这是慕母的名字。

“你当年躺在ICU的时候,医生曾经给我们下过病危通知书。”

“当时临年签了。”

慕父松开慕维舟,不明白:“这跟时客出家有什么关系。”

“你签字的时候,被时客看见了。”他记起当时的情景,眼睛不断湿润。“我差一点要失去两个孩子,时客那会才12岁,半大孩子看见你签字的那一瞬间就往医院天台冲。”

“要不是一个在天台抽烟的男人把他拉下来,我……”慕老爷子说到最后近乎哽咽。

“他眼睛都死了,里面没有一点光亮。”

“小舟那时候又巴不得他赶紧消失,我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去寺里。”他到现在忽然就开始后悔当时的决定,如果他再坚决一点,把儿子留在身边……

“谁能想到,他一走就是二十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慕母愣住,“爸,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慕时客也露出一个复杂可笑的表情。慕时客试图自杀?

他摇着头后退。

这不可能。

不可能……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恨得又多虚无?

“我怕你们觉得负担,所以一直都说时客是自己要走,我劝不住。”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也就到这里了。”

“剩下的,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他伸手,手背上已经生出褐色的斑,皮肉也松散了。抖着指尖捏起镜框,腿脚缓慢转身离开。

“无论是要原谅还是继续厌恶……都由你们自己吧…”

慕母:“爸…”

慕父则是沉默半晌,最后也推着她离开了。

不消片刻,一楼就剩下了三个人。

慕维舟,慕时客,还有一直没说话保持观望的谭清。

她本应该说些什么的,什么都可以。

但偏偏,偏偏慕时客不是真正的慕时客。让谭清无话可说。

她沉默看着这场闹剧。

是的,一场闹剧。

或许在以后某一天,他们得知慕时客的死讯时也会觉得现在是场闹剧。

他们恨的,怜惜的,想念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可慕维舟不知道,起码他现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