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极度耗费力气,只见江暄裸露在外的额角青筋爆起,白皙皮肤上也覆上一层密汗。

汗水汇聚而下流到左边眼睛中,疼痒难耐,江暄下意识停刀了。

袁新元双手正在固定死者无法动弹,但他眼神尖利很快看到江暄的境况,忙出声:“诶,你们谁,赶紧的,帮老江擦擦汗吧。”

实验进度快,两名实习法医忙都忙不赢,正奋笔疾书记录过程,不敢遗漏一分一秒,就谢云衿这一个闲人,什么忙都不帮好像说不过去,她轻咳一声,声音清冷:“我来吧。”

谢云衿取了几张干净纸巾将之对折一次,抬腿走到江暄身边。

他的目光依旧在解剖台的死者身上,不过为了配合谢云衿的身高稍稍往她的方向弓下了腰,左边眼睛因为流入汗液而汗液紧闭着,黑长浓密的睫毛已经被刺激出来的眼泪浸湿。

谢云衿看着他凌厉的眉峰与镜架下高挺的鼻骨有些恍惚,她定定神,伸出手,纸巾在男人太阳穴上擦拭下去。

“过来点。”她的命令不容置喙。

江暄无奈又听话地低头,笑容很清润,终于睁开眼看向她。

而而谢云衿维持着冷酷表情,动作虽在擦汗,不过目光拽拽的,随意地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随后潇洒拍拍手掌后退几步:“擦完了,继续吧。”

江暄挺直背脊,很快将注意力从刚才的小插曲中拉扯回来,继续投身于这场没有硝烟的硬仗中。

其实尸检实验不亚于做了一台手术,需要法医有极高的专业技能以及过硬的医学知识,对人体结构脏器疾病都要烂熟于心。

江暄手执断肋器继续下去,直到腹腔与肋骨能完全从两侧剥离才停手。

做完这步,他的手套以及那把利刃都沾满了恶臭的看起来脏污无比的液体。

用完的断肋器被扔到一旁的铁盘中,两两撞击,响声清脆,但江暄却充耳不闻。

他有条不紊进行着下一步,再次拿起解剖刀开始开胸腔,刀尖抵住第二根肋骨,依附组织走刀,行刀干净利落。

很快,死者的脏器得以全方位展露无遗。

长时间的专注,江暄背脊酸痛,他停顿几秒钟后又从勘察箱里拿了一枚窄细的剪刀分离脏器。

江暄:“老袁,准备称重,小陈,记录数据。”

尸检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谢云衿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方审给她来电,应该是有要紧事。

她不动声色离开解剖室,这才走到门外才接起电话。

“方审?”

立刻,方审粗犷的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欸,云衿,在哪呢?刚刚去办公室没见着你人,技术组也没见着。”

谢云衿往身后大门看了一眼,手插进防护服的兜里。

“我刚刚在法医实验室看尸检呢,有什么新的情况了吗?”

“有,曾行刚刚查询了那七名工人的行踪,发现李自强顾青松昨晚有过上网记录。”

“在哪里?”

“在嘉宁区佳禾路的极致网吧,上机时间是今天中午12点到下午3点。”

工地发现死尸,他们两个却连夜从乡下来到城市上网?

生活还挺悠闲的啊。

“其他五个人呢,没有身份证的使用记录吗?”

“没有。”

谢云衿目光沉沉:“你现在在技术组?”

“对,我在曾行这里,正在查看极致网吧附近的路段监控,看能不能锁定这两人的身形,网吧监控已经让伍方去取了,云衿,尸检结果出来太慢了,你要不先过来这里看看啊。”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同意:“行,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