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君缓缓起身,朝他行君臣礼,他亦是没有阻止,在她起身时,不咸不淡问了声:“阿姊要提宣徽院的人,怎不与朕商量?那贾源是何人,才在宣徽院干了三年,堪当正使一职?闻人望做了六年副使,眼见着正使致仕,合该提他了吧!

阿姊这般做,难道不怕冷了忠臣的心?!”

刘瑞君掩唇咳了声,道:“闻人望虽好,但他祖上曾有过流放罪臣,陛下让他做副使已经开恩,若是做到正使,怕是会有人议论。”

“这么说,倒是朕考虑不周了?!”

刘瑞君看着他发冷的眼神,轻轻一笑道:“贾源是我的人。”

话音刚落,刘长湛愣住,旋即跟着扯了扯唇,坐下后捏起茶盏一饮而尽,嗅到殿中的熏香,忍不住开口:“阿姊为何不换一种香料?”

刘瑞君闭眼:“我念旧,不舍得换。”

话里有话,刘长湛岂会听不出,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如今的他很快活,也不想回去过那种不正常的生活。

“贵妃闻不得你殿中的香气,朕每回去到仙居殿,都得沐浴净身,她允朕亲近。”

刘瑞君心冷的跟下雪一样,本就疼痛的神经扯得更厉害,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既如此,陛下别来合欢殿就是。”

“阿姊永远是朕的阿姊,朕怎能不来。”

“陛下还记得当年与我说过的话吗?”

“哪句?”刘长湛笑着问,眸中却是清醒冷淡,他故意装傻。

刘瑞君知道,刘长湛是要撇开她,同她摊牌,故而才会用这种话来点醒自己,曾经的誓言全都不作数了,那个抱着她喊她阿姊,说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弟弟变了。

因为他心里有了人,便不再需要自己了。

临走,刘长湛说:“既然贾源是阿姊的人,那此事朕权且不再追究,但,下不为例。”

君臣终究有别,不论父子,何况姐弟。

看他离开的背影,刘瑞君生出恨意,咬着牙低声问道:“陛下,贵妃待你是真心吗?”

刘长湛僵住,能看出那背影瞬间冷肃起来,他却没有回头,也没答她,只是少顷后,重新提步离开。

下了场大雪,国子监满目银白。

半青打着哈欠起来,换了温水后又去添炭,太冷了,外头风呼呼刮着,卷着雪沫子往窗上砸。

她往屋内看了眼,姑娘正坐在窗前看书,借着雪光看的很是认真,翻了一页,又搓搓手,将被子拉高。偶尔有雪从屋檐掉落,她也不抬头,专心地像听不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