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故而卢辰钊进门一打眼便瞧见了,就像兜头打翻了醋缸,肺脏里尽数都是酸水,说话不觉也带上几分。

他曲指点着案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双眸一直窥着李幼白的反应,怀里的猫儿舒适地勾起身体,往他怀里找了个更安稳的位置,眯起眼,不时发出低微的呼噜声。

李幼白看着文房四宝,自打拿回来便没拆开,就这般放在桌上,被卢辰钊提醒,她跟着垂下眼睫,小脸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

“很贵吗?”

“自然,我也不过两套而已。”卢辰钊其实怕她不舍得,但若旁人送她如此贵重的东西,她又能拿何物当做回礼?回不起,岂不是人情债?

这世间什么都能欠,唯独人情不可。还不了,便会一直记在心里,长期以往,生根发芽,便是铲也铲不掉的。

李幼白果然犹豫了,小手捏起来,又松开,又捏起来,反反复复在做斗争似的。

卢辰钊暗暗着急,觉得她掂量不轻,遂又开口问道:“四郎送你的?”

“不是。”

李幼白没抬头,揪着衣角回他。

“那是谁送的?总不会是我不认识的吧?”

“你认识。”李幼白没想隐瞒,说完便将那四宝往他手边一推,“我不想要,送你吧。”

卢辰钊唇勾了下,又很快隐去笑意,不动声色掀开眼皮打量她此时的反应,揣摩她真正的心情,见她没有小女儿家的情态,方才的酸也慢慢晕染成微甜,从喉咙涌到舌尖,他舔了下唇,淡声道:“无功不受禄。”

“哦。”李幼白伸手便要拿回来,却被卢辰钊摁住。

“你要留下?”

李幼白:“你不要,我自然得留下了。”

“我说了,无功不受禄,既是旁人无端端送给你的,便该如数奉还,切不能因贵重而妄图昧下,日后少不得因此受人钳制,作甚都束手束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弯腰,对上她的脸,唯恐她犯糊涂。

李幼白点头:“我知道,那我明日去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