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吗?!”卢诗宁的脸瞬时变了,提着裙子便往下走了一阶,面上带着难以言说的惊愕和轻薄,“你还说她不是孙映兰那等人, 她不是吗?她就是!眼见着近水楼台, 便迫不及待妄图捷径, 想要借着闵郎君一步登天,何其缜密的心思!”
卢辰钊一语不发, 眸光冷冷地望着远处,卢诗宁气急败坏地跺脚, 恶语相向。
“她便是知道闵郎君性情好,易对付, 才这么做的!哥哥, 她怎么能这般下作, 怎么能趁人之危呢?!她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她配不配得上闵郎君, 她不要脸...”
卢辰钊闭了闭眼, 斜觑着低斥出声:“你眼睛若是没盲,就知道方才是谁先动的手,关她何事?”
嗓音低沉,蓄着隐忍的愠怒。
卢诗宁更恼了:“她若是不故意勾引, 闵郎君又岂会上当。闵郎君金尊玉贵, 父亲是尚书, 他自己又出息, 考中探花后平步青云, 日后更会前程似锦, 不可限量。她呢, 她不过是个小官之女,不受宠,也没甚趣味,只会看书读书,就算考的再好又能怎样,之后呢?!等待授官,还不是得靠关系周旋,凭他们李家那点人脉,她能有什么出息,她不可能得到好的官缺。
你瞧着她干干净净,单纯安分,实则心机太深,人家悄无声息便摸透了闵郎君的习性,投其所好,便是奔着嫁个好夫郎去的!她可真是聪明,我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呢!”
卢诗宁是气昏了头,她兴高采烈以游玩的名义跟着卢辰钊上京,东张西望好不欢喜,才买了盏小灯笼提在手中,谁知一抬头,便看见如此场景,当即火气冲到颅顶,连理智都没了。
虽说是气话,但也知道自己身份,压低了嗓音冲着卢辰钊近乎争吵地抱怨一通,又怕叫人看笑话,背过身去,平复呼吸,竭力往下压那暴躁的怒火。
但压不下去,转头又委屈又憎恨地对卢辰钊说道:“哥哥,她怎么能这样?她知道我喜欢闵郎君的,在大佛寺时我便同她说过,她为何还要跟我抢,本就不是她该要的人,她如何非得缠着人家?!”
卢辰钊面容沉沉,闻言瞥她,反问:“为何不是她该要的人,她该要什么人?”
卢诗宁愤愤:“总之不会是闵郎君!闵家门第高,岂会看中李家!”
瞧瞧,听卢诗宁这般说话,卢辰钊竟有些此去经年的错觉。如此轻视高高在上的态度,自以为是的表情,连他看了都觉得厌恶,排斥,当年的李幼白是如何忍下来的?
那时的他,应当也像卢诗宁这张嘴脸一模一样吧,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觉得小门小户的靠近便是别有用心,便是想要攀附。焉不知他这样想象的同时,李幼白也在同样嘲讽自己,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以至于当他意识到喜欢上李幼白时,并未想过她会不会拒绝,他的下意识里,是她应当同样欢喜的。
只要他足够真诚,她一定会接受自己。
没有悬念,这是他的自信。
卢辰钊握着拳,掌中的芙蓉花灯微微旋转,地上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反复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