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世后，徐荧和老徐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有意无意回避谈论成婉宁。起初，徐建恒深陷情绪泥沼无法自拔，不知如何向年幼的女儿解释生死。

后来，除了逢年过节和成婉宁忌日，平日里，成婉宁似乎成了家里的禁忌话题，不谈论她成了父女间不言而喻的默契。

但今天郭新年一家都在，他们与徐荧父女一样，都留存着和成婉宁有关的记忆。曾经成婉宁还在时，两家人常相聚，围坐谈天。可如今，饭桌上却独独少了她。

徐荧凝视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与全家福慢慢重合。曾经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孩，似乎也被岁月的洪流无情卷走。

“荧姐，我手机充会电。”

郭新年从餐厅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垂眸自然地转换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嗯，你充吧。”说着便端着茶壶回到餐厅。

“你手机有未接来电啊。”郭新年把她手机拔了，拿过来给她。

大人们还在聊着天，于是她转身来到房间，回拨了叶星赫的电话。

很快，对方就接通，但对方许久都没有声音。

“叶星赫？”徐荧先开口道。

对面声音有些闷，低哑地“嗯。”了一声。

徐荧反应了片刻，嘴角不由微微勾起，这人好像又委屈了。

“我爸今天过生日，家里来客人了，我一直在忙着招待呢。”徐荧声音下意识地软了下来，有点哄人的意思。

“哦，那你们在家吃什么？都谁来了？你爸爸朋友？”叶星赫好像也挺好哄。

徐荧笑了，“吃了火锅，郭新年还有他爸妈都来了。叔叔阿姨也是我爸妈的朋友。”

对面沉默了两秒，声音又闷了下去：“郭新年去你家了。”

徐荧早就把郭新年当成兄弟姐妹了，都不相信叶星赫会吃他的醋。

“快结束了，他们一会就走了。你打电话有事吗？”

“没什么。”听筒对面，叶星赫又把头埋进了床上。

“我今天真的在忙着招待客人啦，所以才没及时回消息。”她又耐心解释道。

“你忙了半天的火锅，也是给别人吃的。”叶星赫嘟囔了一句。

徐荧心头莫名又一沉，“是啊，要是妈妈也能吃到就好了，她还没尝过我做的菜呢。”

对面又沉默了一阵，轻声道，“你想她了？”

徐荧看着窗外的夜色，今日的圆月皎洁，像极了该团圆的日子。

“以前她都在的。”

“叶星赫，我有点想妈妈了。”

听筒里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相互陪伴，片刻后，叶星赫才开口对她道。

“没关系，我在。”

声音里裹挟着温润的气息，顺着听筒钻进她耳朵，引得耳畔发痒。徐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说太多了。

“那我先挂了，我还要去招待他们。”她回应。

挂了电话，徐荧收拾好心情回到餐桌。

火锅又添了几次水，桌上饭菜和酒瓶都空了，大人们还聊得起劲。

郭叔叔最清醒，提醒孩子们明天要上学，聚会这才结束。老徐站起来时摇摇晃晃，徐荧便让他留在家里，自己下楼送人。

*

小区门口，临走前，李红莉还双手捧着徐荧的脸，宠溺地揉了揉。

“诶呦我们小荧，真可爱，下次一定要到阿姨家去啊，阿姨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只给你吃！”

“郭新年不能吃呀。”徐荧笑着扶着喝的醉醺醺的李红莉。

“那当然，只给你一个人！阿姨最喜欢你了！”

毕竟看到她，就像看到成婉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