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荧也知道此时自己在的不合时宜，正犹豫着如何开口离去，但叶星赫先一步走下台阶，和叶言站在同一高度，平视着他。

“就在这儿说。”叶星赫语气不容置疑。

叶言本来也不在意他人的情绪，便如唠家常般，继续不急不徐回应：“当然，除了叙旧，这回我也打算把你艾晴阿姨，也正式介绍给你们。”

声音轻柔，却如重锤落在叶星赫心上。

他的长睫似乎投下浓重的翳影，眼眸里那根无形的弦，似被人狠狠拉扯，彻底绷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两秒间，她竟从中捕捉到一丝至极的悲伤与愤怒。

徐荧望向他，心脏毫无征兆地急速跳动，不安迅速攥紧书包带，更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叶星赫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地说道。

“叶总，你突然出现，就是通知我去当你的摆设？”

他紧绷的脸上，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轻蔑地笑：“我越来越理解，我妈为什么走了。”

“你和艾晴，随便你们怎么处，但是，别把她带到我和奶奶面前。她不配。”

叶言镜片后的神色明显黑了下来：“叶星赫。”

声音不大，但裹挟着威严。家里忙碌着的佣人们都被震慑住，手上动作一滞。

叶星赫却无视他扮演好父亲耐心耗尽后的真容，拉起徐荧的手腕，径直向门外走去。

徐荧有些无措，但教养还是让她这个外人扭头向叶言鞠躬告别，却看到叶言镜片后冷厉的目光。

他并没有看向他们，并不在意，只是在单纯展露自己此刻的情绪。

*

两人从家里出来以后，叶星赫跟着她一起上了公交车，坐在了最后一排。

她旁边的人更一改往常的模样，甚至连那份冷淡倦怠也没有了，似乎只剩下了一副外壳。双眼眸没有神色，只静静地望着窗外。

她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默默坐在他身旁。

公交车摇摇晃晃，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着。

直到车将要在文峰巷口停靠，叶星赫依旧望着窗外，只是用抵哑的嗓音缓缓开口道。

“你准备下车吧。”

徐荧组织了一路语言，想邀请他来钟情坐坐，但此时看着他有些颓丧的样子，嗓子似乎被棉花堵住，犹豫了片刻才问道。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叶星赫缓缓转头看向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似乎微动，似乎只有一秒。

但此时公交车已经停靠在站点，到站提示音也响了起来。她本能地先站起来，但依旧关切地看着叶星赫。

他看到了徐荧的动势，眼眸似乎再次黯淡，随即再次望向窗外，低声说了句。

“不用了。”

*

路口站牌处，徐荧看着逐渐开远的公交车，她心里空落落的，只剩下酸涩翻涌。

在餐厅打工的时候，她频繁地看手机，连神经大条的阿武注意到徐荧有些心不在焉，提醒了几次，但一向严谨的徐荧，今天还是打碎了一个盘子。

晚上到家的时候，她还是没他的消息。

徐荧洗完澡坐在书桌前耐着性子学习，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她急忙打开，却是班群里陆老发的作业汇总，以及五一收假后的月考通知。

校庆连着假期，作为重点班的班主任是在敲打大家不要浮躁。

她深呼吸平静了几秒，退出了班群界面，看着和叶星赫的聊天会话框犹豫了一会，发出一条信息。

“你还好吗？安全回家了吗？”

但直到深夜，她做完了假期的所有卷子，对方都没有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