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澹眨了眨眼,眼前重影反倒更甚。
假酒后劲非比寻常,用了内力后更是翻江倒海。
宁澹抬右脚抬右手,朝城中走去。
天色已半亮了。
一整夜刮大风,呼呼地响。
沈遥凌院子里没有值夜的婢女,贴身的若青也睡在侧屋,大约很是安稳,并?没来关?窗。
也不知是风声扰人,还是旁的什么?原因,沈遥凌忽然睁开眼,很是清醒。
又睁着?眼躺了一会儿,窗纸还是被?吹得哗哗作响,时不时砰砰啪啪的。
左右睡不着?,沈遥凌干脆爬起来,走到?窗前。
原本是想关?了窗回去接着?睡觉的。
但可惜找不到?一丝睡意。
春夏之际半亮未亮的天空是很有趣的,与秋冬傍晚时的暮霭恰巧互为照应。
整座城仍在静谧之中,所有人都?在身旁,却又好像离她?很远。
沈遥凌干脆也不急着?关?窗了,趴在窗前撑着?腮享受这一刻。
她?发呆,思?绪飘得很远很远,直到?院外忽然有了一些动静。
沈家这套院子与喻府比邻而居,中间只隔了一条直道,布局都?差不多。
沈遥凌自己的院子,再过两道院墙,就是隔壁喻绮昕的院子。
两人也算是生下来就认识的,只是关?系一直亲近不起来。
但不亲近归不亲近,沈遥凌听到?喻绮昕院子外似有贼人要闯入时,还是会替她?紧张。
她?心里也绷紧了,不确定地竖起耳朵,关?注着?那边的声音。
手中也悄悄地握住了一个花瓶。
想着?只要等那贼人一露头,她?就大声呼喊。
若是那贼人胆大包天,还要往她?这边来,她?就用手中花瓶敲碎对方的头。
宁澹在院墙外伸了半天左手。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功之力应始于足尖。
醉是一半。
另一半是生疏。
他极少干这扒人墙头的事。
更别?提,还是沈遥凌的墙头。
因他的职务之中有一项责任是替陛下盯着?朝中可疑的官员。
他一直对沈家敬而远之。
甚至连大门都?不敢随意路过。
然而现在,他确实有一件必须要告诉沈遥凌的事。
他要跟沈遥凌说,他已经和?那个神像说好了。
沈遥凌之前说再也不关?心他的话,不能再作数了。
今年的花笺撕了没关?系。
他们还有来年。
还有以后的很多很多年。
他必须要尽快见到?沈遥凌才行。
眼前的院墙不高?,宁澹却颇费了些时间。
酒醉之中,难免有些眩晕恍惚,天旋地转。
透着?些许光芒的苍穹像是一粒未开好的玉石,只有一边隐隐透着?白,另一大半仍沉在蒙昧里。
宁澹眼前模糊,暧昧光线中差点找不到?自己的手在哪。
这种滋味极不适应,他想坐下来缓一缓。
于是骑在高?墙上,吹了会儿风。
晨风清朗,四周皆空。
他心中也如同装了一只纸鸢,被?风吹得鼓起,撑住整个胸腔,飘飘荡荡地飞在空中。
一股缓慢堆叠的玄觉从肺腑蔓延到?喉咙口?,倏地又直灌到?脚底。
他脑袋里一阵阵地发软,一时似乎很清明,一时又很混沌。
多出了许多画面,仿佛醉梦,难以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