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俺怎么看?得出像不像。”

“不像!沔阳湖哪有那么大!小姑娘家?家?,胡说八道呢!”

众人又一阵哄笑。

安桉也不恼,脆脆说道:“这是?百年前的沔阳湖呀,书上画了的。”

她点了点一旁挂着的一幅舆图,泛黄的纸张上,果?然画着与沙盘中形状相类的湖泊。

上面盖着官府的戳,又清清楚楚地写了“沔阳湖”。

先前嘲笑她的人收了声了。

安桉拿起一团湿湿的黏土,捏成一条田垄的形状,摆进了沙盘上的“湖泊”边缘。

又以此类推摆了更多“田垄”,渐渐的,“湖泊”变小了许多,其中纤陌交错,已然有大半成了农田。

“‘自前朝以来,湖底被垦为阡陌,且各修堤坃障之,尽占水道。’这就成了现今的沔阳湖。”

“最开始,修堤坃是?为了防水患,现如今,农田越占越多,上游河水下来无处可去,不仅冲垮农田,还会波及附近屋宅。”

说着,安桉拿起一杯水,倒了些许进沙盘的“河流”之中,果?然刚放进去的“田垄”立刻被冲开,湖中水满溢出来,打?湿了一旁的沙地。

“啊,你这样说咱就懂了!”人群中有人回应,“我?二姑住在?沔阳湖附近,官府正?收他们的田呢!”

众人也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这事儿他们知道,就是?从?前年开始的,被收了田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事儿,都是?奔走相告,聚起来帮忙。

被收走田地,是?要了农民的命根,就为了这个,闹出过不少事。

原先只道官府黑心,这下却有些明白为何?要拆堤坃了。

留着命总比留着钱要强。

“行?啊,有点意思……你们不是?大官人家?的娃娃么,还学种地?学得还怪好哩!”

王杰揉了揉鼻尖道:“不是?不是?,我?们学的是?地学。地学原本就能辅佐于?农学,你们真?正?种地的人才是?农学的专家?,我?们只能帮帮忙。您看?,我?们能告诉你们水怎么来的、土怎么养的,你们要是?来问我?们这些事儿,总比去问神仙要风要水来得强吧。”

这话听着舒心,哗啦啦一阵响,堪舆馆的秤盘里?也多了一把石子。

虽然比医塾还是?比不过,但怎么说也不再是?个光头了。

众人互视一眼,隐隐兴奋。

每个沙盘有每个沙盘的用处,其余人见了安桉的例子,也纷纷热情地给面前围观的百姓介绍起来。

农户的种植经?验基本都是?靠口口相传,或是?跟着长辈通过日复一日地耕种练习掌握。

但粮食种植又是?农户们挣钱的根本手段,这里?面的法子和奥妙都垄断在?小家?里?,自然不会轻易流通。

有的人可能种了一辈子地,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土地上还可以种出其它种类的粮食、挣到更多的钱。

比如,京城附近的农户大多种水稻麦子,有的甚至从?未见过木棉、苎、麻等物。更不知道旱地除了能种麦子,还能种黍、粟等杂粮。

而堪舆馆的学子们却不仅能告诉他们这些作?物长什么样子,还能告诉他们种子去哪里?寻得、应该怎么培育,又应该在?什么季节耕种和收获。

学子们从?书本中习得这些关键,再传授给农户。

农户们又有丰富的经?验,只要能听懂学子们的阐述,就能触类旁通,有的甚至还能给学子们纠正?照本宣科犯的错误。

交流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气氛很快也变得热烈。

想?免费看?病的人不少,但想?学耕种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