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 他仿佛一条被卷着打转的咸鱼。

先前被她鞭笞着干活,只觉得这?人心黑。

现在才?知道,她对自己也一样不留情面。

魏渔本性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决定,但过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又?说道:“你还是停一下吧。”

沈遥凌头也未抬,再次拒绝:“真的不用。”

“但是你刚刚喝了洗毛笔的水。”魏渔眸光复杂。

沈遥凌:“……”

她摸了摸嘴巴,果?然指腹上?一层黑色。

难怪她刚刚觉得嘴巴里有些苦。

原来?是忙昏头,拿错了杯子。

“没事,”她轻声而坚定,“毒不死?人。”

原来?,不被毒死?就行吗。

魏渔难得多了一分认真,道:“不行。你现在就要休息。”

冷风穿堂而过,拂动阶前落雪。

宁澹单膝屈着,手腕随意搭在其上?。

听见屋中魏渔对沈遥凌说的话,心中不以?为然。

他想这?个莽撞的典学并不了解沈遥凌的性子。

沈遥凌不需要劝诫,她那么要强,而且她想要完成的事情,无论遇到什么阻碍,永远只会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

宫中有位御医姓杜,从好些年前开始便只专职负责调养陛下的身体,是沈遥凌最崇敬的一位名医。沈遥凌幼时生过重病,就是被这?位杜大夫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后来?几经?温养才?有现在这?般活泼模样。

杜太医久居宫中,外人极难得见到,有一回终于传出愿意开讲授课的消息,不过只能接待一位医塾学子。

为了竞争这?个名额,沈遥凌牟足了劲。

典学已经?透露,此次面授的机会不以?过往考校成绩决定,而是出了一道全新的考题,以?这?一次的结果?来?决定让谁去。

考题是一个罕见的疑难杂症,想要解答此题,从疏通到防治都要给出办法。

那阵子,宁澹每每见到沈遥凌都能看见她冥思苦想,吃饭时也是,走?路时也是,眉头皱得像是再也不会展开一样。

到了下学时间,沈遥凌也往往是最后回去的那个,直到值守的校卫准备下钥,跑来?对她三催四请才?肯离开,还恋恋不舍。

某次例外,竟然没叫人催,医塾的学舍里就已经?空了,校卫摇头庆幸今日总算省了件麻烦。

宁澹也在学舍门外看了眼?,果?然桌椅空空。

他不大信邪,往后院仓房绕去。

仓房门果?然虚掩着,留了一道小?贼可溜进去的缝隙。

宁澹铁面无私地?拉开门,走?进去捉贼。

下一瞬脚步倏地?一顿,险些迎面撞上?一副苍白人骨。

而沈遥凌正蹲在那副人骨面前,两手托腮,痴痴守望。

细看才?知,医塾的库房里有一具寒水石人骨架,被撑在木条板上?,彼时窗外正是夕阳,暖光映照在寒水石骨架上?几可以?假乱真。

宁澹绕过那具寒水石像,走?到沈遥凌面前拦住了她的视线,沈遥凌才?发现他。

看清他后,沈遥凌先是一呆,接着立刻把他拽进来?,掩上?门。

“嘘。”沈遥凌用指尖压着微微嘟起的嘴唇,悄声对他叮嘱,“别让校卫发现,不然要来?赶人了。”

宁澹默然,她为何?笃定他不是来?赶人的。

如此自然地?将他拉作了同盟。

仿佛,无需理由便会相信他。

宁澹面无表情,终究什么也没说。

顺着她拉扯的力道在侧后方?席地?而坐,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腿屈着,手腕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