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珏公主眸光幽幽,轻声?道。

“也是我当年?拖累了你。你现今尚未立起门户,若是说起婚事,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平白让人家姑娘委屈,因此你缓些也好。”

“只不?过,若是当真有了倾心的女?子,就不?要计较这些俗事。”宁珏公主话中悉心藏着提点,“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也得紧张些。”

宁澹不?知母亲今日?为何嘱咐如此多,但仍耐心听完了,才翻开竹笺。

空白的簇新纸页,边缘绘着若隐若现的竹枝。

指腹顺着侧边滑下,宁澹心口突然咚咚两?声?,眼前的画面连番变换。

手中的竹笺换了样式变作?了一封花笺,侧边画满了各色花卉,热热闹闹地簇拥在一处盛放,勃勃生机跃然纸上,在春日?晴暖的日?光下展开,带着馥郁的香气。

接着视线从纸上移开抬起,他看到沈遥凌站在他面前,露出来?的眼睛透着紧张。

脸上其它的部分被她自己扬起一张披风挡住她好像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某种?礼仪和?矜持的约束,所以不?得不?这样躲藏。但是即便躲藏,她也非要自己站在他面前,把这封花笺交给他。

“怎么样?”她悄悄地着急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她很少有羞涩的表情?,但这时候耳朵和?脸颊都是粉粉的。

她说话的时候宁澹闻到一种?不?太常见的甜味,像煮过的牛乳被加进了什么东西?里面,飘出来?的奶香味。

“你喝了什么。”宁澹问。

他看到沈遥凌缩起来?的肩膀僵了一下,而?后有些刻意地看向了一旁,装作?不?知道地反问:“什么喝了什么。”

宁澹戳穿她:“酒?”

沈遥凌的耳朵更红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能?是吧。”

幻象消失了,宁澹唇瓣蠕动了一下。

他还有话想说。

但幻境里的沈遥凌已经不?见了。

宁珏公主见他发呆,奇怪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突然一脸震惊的样子。

不?过,又不?完全是震惊。

不?好说。

像在那偷偷高兴呢。

宁澹向来?清明?的灵台有些许混乱,撑着身子退了一步站起来?向母亲告辞。

手中紧紧攥着那封竹笺。

“儿子先回去了。”

宁珏公主点点头,颇有些担心地目送他出门。

怎么觉得,这孩子今日?很是奇怪。

雪已飘得越来?越大了,这是今年?以来?京城下的第一场雪,松软明?亮,晶莹通透。

宁澹摆手拒了马车的跟随,迎面走在雪中。

他嘎吱嘎吱地走着,耳边好像只剩下他踩雪的声?音,和?心里纷乱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在重复默念那封花笺上的字句。

另一个在独自严谨地思?考着,幻境中的沈遥凌为何大清早地要饮酒,是因为贪杯,还是为了壮胆。

她哪里是会害怕的性子,胆怯是因为在意。宁澹感受着幻境中那个沈遥凌落在他身上甜蜜又闪烁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得意。

还有一个声?音拉着他的右耳在里面不?停地喊着,她要跟你成亲,她要跟你成亲。

宁澹长腿迈得飞快。

他像是无意间拆到了一封极其重要的军机,他想当做若无其事地放回去保持原样,却又忍不?住一个劲地想要跳起来?回头看看,免得它长腿跑了。

他预言到了。

原来?他是要和?沈遥凌成亲的。

母亲还在替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