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挂着的白玉磬,一时闹着要佛手。探春拣了一个与他,又说:“玩罢,吃不得的。”他便又跑到东面卧榻边,扯着那边垂着的纱帐来看,口里不住指点:“这是蝈蝈,这是蚂蚱。”
刘姥姥瞧着,忙打了他一巴掌,又骂了一回,引得板儿哭起来,众人又忙劝解了,才算罢了。
贾母却往窗外瞧了一回,道:“这后廊的梧桐也好了,只还细了些。”正说着,忽得一阵风过来,隐隐有些鼓乐之声。她不免疑惑:“这是谁家娶亲呢?这里临街的倒是近。”
王夫人笑着解释一回,说是那十二官演习。贾母便动了兴趣,因吩咐叫她们进来演习,又铺排再藕香榭的水亭子,回来在缀锦阁底下吃酒,方得趣。
她说得这一通布置,紫鹃细想了想,不免有些喟叹:贾母真真是个有审美,会享乐,知趣儿的老太太。只盼着最后她真能如书中所言,是个享福人,不用经历贾府末路的悲哀。
正想着,她却被轻轻推了推,回神一看,却是平儿:“这都要走了,好好儿你只管站在这里不动做什么?没得磕碰着了。”
紫鹃忙笑道:“不过想起屋子里一件事,寻思着竟就出了神。”说着,她便与平儿一道往外面去,又上了船,口里说些闲话。
说了一阵,平儿便道:“今儿得趣,你倒总没个兴致。”
紫鹃暗暗苦笑,心想:我还真是想要散散心,放松放松的。可惜平日里操心惯了,总提着这一颗心,左思右想的难以舒缓。
这么想着,她口里不免有些含糊。
谁知平儿细细端详了她一阵,忽得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可是你又听说了什么不曾?”
这话当真让紫鹃怔住,细想一回,却没想出什么来,不免疑惑:“你这话从何说来。”平儿正待说话,前头的船却忽得停下,却是到了蘅芜苑,贾母等人舍船而上,要进去逛一逛着。
平儿只得作罢,低低道:“回头我寻你说话。”
紫鹃心里疑惑,早将原著这时候会发生的事在心里拾掇了一回,却没个头绪。这会儿人多事乱的,平儿这么说,她也只得先将这事压下,点一点答应了,就也一并舍船跟了上去。
蘅芜苑本就是临水的一处阔朗所在,现今秋情正盛,更添了三分清冽。众人一时进去,只觉异香扑鼻,满眼的奇草仙藤越冷越是苍翠,都结了实,真真珊瑚豆子一般,垂累可爱。只是满眼过去,一色苍翠,一色萎黄,一色冷白,看得多了,倒有些清冷太过。
谁知到了里头,屋中却更是清冷:雪洞一般,一色顽器全无,案上不过个土定瓶,供着数枝菊花,又两部书、茶奁、茶杯罢了。转头一看,一边床上也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朴素,真个一点纹饰也无。
这么个光景,要是换做现代,自然是极简主义的美感,但在现在,落在贾母眼中,却不免皱眉,一面说着宝钗老实,一面嗔怪凤姐小气。
后头听得王夫人凤姐说原送过来了,宝钗不要退回去。贾母更是摇头,口里说着使不得,一面与她打点收拾,当即唤了鸳鸯来,命她取来几样摆件,再换了帐子。
鸳鸯答应了。
贾母等又在屋中坐了一会儿,出来便到了缀锦阁吃酒,一面命文官等拣生的演习几套,一面又点了鸳鸯行令,倒也得趣。
只待黛玉行令时,紫鹃虽不好搅扰,却着实细看了宝钗一回,见她微有惊讶之色,却没有旁的,心里便又是转了一个来回。
那边已是换做刘姥姥行令,又因凤姐撺掇,竟吃了满满一大杯酒。她想着后头刘姥姥吃醉了酒,在贾宝玉床榻上歇息那一段,心里好笑,却也不想拦阻什么,甚至还有二三分快意着的。
只慢慢着跟在后头,一行人就到了栊翠庵里。
那边妙玉也早得了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