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布团取出,又将这一团湿布紧紧塞到里面,方将手里有些发热的布团重新传过去:“再打湿了来。”
如此塞了两团湿布,紧紧堵住那些烟气,紫鹃稍稍放松了些,方与平儿道:“平儿,你仔细些,若大哥儿有什么不舒坦,早些告诉我。这会子却须闷一会儿,方能将那几根管子打开了不为旁的,只怕这会子火势起来,烟气正重,熬一熬,风一吹,气也扬了,才知道能开什么管子。”
平儿原就与李纨一道,都被安排在几根管子边上,听见这话,她声音低微,隐隐带着些哭音,却还是十分坚韧:“我知道的,你放心,我留神着呢。”
外头的声响,一点儿也听不见了,人人的心,却不知怎么的,越发提了起来。多半的人,已是觉得呼吸沉浊,甚至不知道怎么的,隐隐觉得浑身有些发烫起来。
便有人忽得道:“我,我有些受不了了!”
话音还没落定,便有几声呜咽哽咽之声,零零星星在人群中响起。
这时候,就算是早下定了决心,牙齿都咬出血丝来的紫鹃,也是心生触动,不觉有些酸涩起来。但这么些年以来,她想过无数回这样的情景,焦虑过,彷徨过,拼命过,筹划过,虽然身临其境终究不同,可她总是最能回过神来,定下心的那一个。
是以,眼见着这呜咽声越发多了,她的声音却忽得高了起来:“哭什么?他们又不曾发觉我们?熬过这一劫,自然能保全性命!难道,我们这么大个人,竟也学大哥儿一个娃娃般,只能嚎哭不成!”
她呵斥着,彷如一个将军,呵斥着下属。
在这个时候,连着贾政等人,都仿佛被她的话震慑了,竟没有出声说什么。反倒是那些哭声,竟被这一声呵斥给惊住了,陡然一静,方有几个人打了几个苦嗝儿。
“大哥儿,大哥儿似乎有些受不住了。”便在这时候,平儿忽然道。
紫鹃忙道:“你们摸一摸那几根细管子,若不觉得烫手,二爷并姑娘先拔了那两根塞着的布团。”她一通施为,斟酌着方位,将几个合适的管子先挑出来,凡有烟气的,又重新堵回去。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已是挑拣出合宜的,里头两根,恰在平儿身周,那边大哥儿的哭声,不免也渐渐高了些,倒似正常起来。
平儿抱着她,与巧姐儿一道,低声哄着,他的声音方一点点低沉下去。
连着满室的人,声音也渐次有些低沉下来,静静熬着这一段时辰,等着黎明,等着希望,也等着生存。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鹃几次将塞着的布团取下,听一听声响,又立时塞回去。只等着外头噼啪作响声渐渐小了,丰盛一点点大起来,铜管的热度一点点冷下去,外头一片寂静的时候,众人才又一次安下心来。
他们知道,这一场劫难,已是熬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场又是什么时候,他们是不是还有今日的幸运,竟能再次安然度过。
带到里头的钟摆,拿着烛火瞧过两回,方知道这白天黑夜的,又过去一日。惊吓过后,人人都有些昏沉沉欲睡过去。
及等翌日,紫鹃从睡梦中醒来,因问过在旁的晴雯:“可有什么动静?”
晴雯声音沙哑,低低着道:“一夜里都极安静的。”
听见这话,紫鹃心下松了一口气:“你先睡吧,我瞧着就是。”
晴雯低低应了一声,伸手递过去一块糕儿一个频婆果:“你先垫一垫罢。”
紫鹃谢了她,等她安静下来,自己又凑到铜管边停了半晌,方将那果子三两口吃尽了,连着核儿都一口咽下:这时候,一点水分也是珍贵的。谁知道,要在这里熬多久呢!
然而,等到一日过去,外头铜管处忽然传来几声敲击,三长两短,又隐隐传来一个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