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一听,便皱起眉来:“锦乡候?这个我在哪里听过的?”
“那一带,便有前头你提过的尤二姐所嫁的张家。”江霖道:“我想着,他与那柳湘莲颇为相厚,尤氏姊妹又与贾家多少沾亲带故的,怕就是想要收容了,也是未必。”
“什么?尤二姐?”紫鹃立刻反应过来,心中急转,忙与江霖道:“你你去打听打听,只怕这事不好!”
江霖一怔,虽不知就里,但见紫鹃如此,他也忙起身来。
那边紫鹃已然低声提点了两句尤二姐与贾琏的旧事,江霖也回过味来,忙起身赶了过去。
然而,等着他赶到,却见着那边巷子里,早已被官兵簇簇拥拥着拦下,再看不见里头动静,等了半日,又着实往周遭人等并官府那边打听了,方听到了一个消息:张家报案,贾琏暴起,为张家仆役并官兵一并打杀了。
江霖听罢,心里倒默默了半晌,赶紧打马到了林家,且将这消息报与黛玉等人。
黛玉得知后,也是多有悲痛,又着紧告诉贾家等处,心里越发有些提心贾赦他们几个。毕竟,贾琏能被‘打杀’,可见雷霆之重。
然而,及等翌日,朝中便有圣旨颁下。
贾赦等人俱以罪论处,革职去爵,流放岭南。
第 381 章 余烬
王家、霍家、史家等处打听得消息,只待黄昏人少之时,悄悄打发人来告诉。
贾政早使人在那里候着,听说在荷花,自也是悲恸。只是他环顾左右,见着只有宝玉等几个子侄小辈尚在,却也不得不打点精神,因只与他们哽咽道:“我生来倒也享过富贵,谁知命薄无能,既不能守祖德家业,又要眼见至亲沦亡……”
说到这里,他再也撑不住,两泪便如滚珠一般落下来。
宝玉等人本就伤心,听得这话,越发添了悲痛,当即无人不含泪,却又恐贾政悲戚过度,只陪着伤心一阵,就忙上来宽慰。
贾政这些日子,什么宽慰没听过,却因悲痛过甚,反倒有些麻木了,自流了一回泪,便又渐渐压住,反倒想起要紧的,因吩咐李纨、惜春,且道:“你们告诉琏儿房内一声。”
提起琏儿两字,众人越发沉默,只独李纨、惜春二人低声应承下来。
倒是宝玉踟蹰半晌,因又道:“老爷,我想着,竟还是将巧姐儿他们归到园中住下罢。一则,巧姐儿年纪渐长,原就合该有个所在。二来,我们也都在园中住着,总有个就近照应的人。三来,也怕他们姐弟触景生情。”
贾政听了,垂头细细想了想,也实是在理,且他如今心中念念难忘元春梦兆一事,时时有提心吊胆之忧,因想着大观园终究比这边府里更觉从容,便也点了头,应道:“也罢。你们告诉一句,使人洒扫出个合宜的所在,暂且搬进去,旁的,往后再论也是不迟。”
说到此处,他越发觉得心中发苦,口中无味,竟也默默坐在那里,犹如泥雕木塑的神佛一般,竟有些痴了的样子。
还是后面贾琮咳嗽了两声,方打破这一片寂静。
贾政抬头望去,见他面白唇青,畏畏缩缩着,只因前头一阵咳嗽,方自两颊腾出些血色。只是这两团血色,落在他脸上,不觉气色红润,却更添了几分凄厉之感,不由探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贾琮听了,忙讪讪然垂头道:“侄儿只是有些风寒,原吃了两剂药的,如今只咳嗽多些,也无旁个妨碍。”
他虽如此说,贾政想到贾赦年老,如今又遭发配流放之刑,眼见着一别后,再无见面之日,他又只贾琏贾琮两子,贾琏已故,只剩下贾琮一个,虽是庶子,素日也不甚留心的,到了这时候,也不免多移了些关照之情。
因此,贾政便道:“如今那边宅子也封着了,仆役人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