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妙玉等车马进来,她便赶忙要上去,偏偏秉性单弱,又生生在这里站了半日,才稍稍一动,她便踉跄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幸而旁边瑞哥紫鹃等人时时留心,忙伸手搀扶住,方不至于伤着。
瑞哥不免又劝道:“姐姐莫要忧心太过。一则有损身心,二来既有如此变故,越发要有人料理周全,若是连自身都不能保重,又如何料理旁处?”
他深知黛玉于宝玉于贾家,情深义重,决不能袖手的,便拿这话相劝。
黛玉听得,原就盈盈含泪的双眸,又滚下两行清泪,却也知这话在理,忙拿了帕子擦拭,又道:“我知道的,你们放心就是。”
一行说,一行又强自往妙玉处过去。
东侧角门早已开启,妙玉车马从这里驶进来,不过片刻,几个人便从车马上下来。妙玉抬头望见黛玉,见她面白唇青,满面泪光,两个眼睛已是有些红肿的样子,心里不由一叹,暗想:倒也是情深意重的,偏这么一对佳偶,如今要遭遇这等事来。
心里想着,她早便迎上来,先稽首为礼,而后也不等黛玉言语,先便道:“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寻一处安生的去处,我自有话说的。”
黛玉一听,便如得了甘泉一般,也不顾什么安置之类的虚礼,忙请她往一边的小花厅过去。
倒是紫鹃留心,将张管家请来,且道:“这位妙玉师傅原是清修的,张叔竟点一处情景院落,且与她们安置了罢。”又与几个婆子丫鬟示意。
妙玉原在前头,听见这话,也转过头吩咐两句,只带了其中一个婆子,旁个都使她们下去安置。
黛玉这才稍稍回神,因道:“若有什么短的,只管告诉丫鬟婆子。”
张管家并这些个人忙齐声应命,自去料理不提。
妙玉、黛玉等人却是脚不沾地,早已匆匆赶到小花厅里。只一等坐下,丫鬟们还没端茶上来,黛玉已然连声追问不绝。
这里也有个缘故。
这京城中自然各处皆有夜禁的。虽有各处里坊可走动,甚至某些街市还颇为繁华热闹,到底夜深了都不甚相通的。这边林宅虽与贾家不甚远,到底也隔了二三个里坊,此地又多是住户,并非街市一类,越发各处安守,若非大火之类的,原不甚相干的。
是以,昨日贾家忽然被围,眼见大祸临头,黛玉这边却是一点不知。还是清晨妙玉打发婆子过来,粗鲁说了几句,黛玉等人方才知道,是以十分焦灼。
如今一等遣了马车,偏那车夫长随原有些见识,唯恐受累,竟往周边又饶了几圈,方重头入了林宅。如此一来,黛玉等人越发焦心,也顾不得旁个,只巴巴侯在大堂之外。
这会子彼此坐下,方有这事。
妙玉叹了一声,因道:“我也不知那边府上究竟有什么大错,不过是见势不对,脱身带出话来,或有姻亲世交人家相助,方这么着。”
说着,她便将昨日所见,一并后面与宝玉等人商议后,须得联络的人家一一道来。
这些个事,黛玉比她自然更为熟络,又听得说宝玉等人尚且无恙,心里焦虑也是稍有缓解,因道:“这些个人家,我虽未登门造访,一应方位等事,却还知道些。你竟放心,我马上打发人去告诉。”
妙玉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倒也放心:“我自然信得过你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有什么我能得用的地方,或是哪一家颇有疑虑,你只管告诉,我走几趟也罢。”
黛玉忙起身谢过,又含泪道:“师傅今日受惊非小,又多有劳累,如今既成事,倒是只管安置下来罢。旁的事,且有我呢。至如疑虑一类,那边宅邸被围,原是明摆着的,只消打发个人去看,也就尽知了。真还有疑虑,怕也是寻个由头避嫌,咱们纵然百般使力,也不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