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2 / 3)

母近日知道宝玉失玉一桩事,本就心绪不佳,再听说薛蟠的事,更觉今年命逢太岁,多有坎坷。是以,闷闷了几日。

这会子王夫人又提了这话,她不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叹道:“老爷大略的心思,咱们自然明白,不过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好歹过去磕个头,与人摔打两下,总归去了怨气,再十分诚心相对,他家不死咬着,终归是个好事。二来,薛家哥儿也得个教训,日后再不能肆意妄为。

只是,咱们不消多想,也知道的。那詹家既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苦苦以他为法,如今既失了,哪里能轻易放过薛家哥儿?不说衙门不衙门的,单单薛哥儿过去,就怕他家立时拿了人往死里打,十几二十个人聚伙上来,又如何拦得住?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又是家丁,本就买断了性命的。”

见贾母这般说,王夫人也有些心惊,她只说薛蟠过去,未必能消弭怨气,又恐他生事,非但不能开解,反倒更添了仇怨。是以,她方有些犹疑,却着实没想到这一处。

如今既听见了,她便不能冒险,只能叹道:“老太太说得在理,可要詹家死活咬准了,又有刘蒙这一处姻亲支撑,蟠哥儿这里又该怎么办?终不能真个叫他一命偿一命罢!”

贾母沉默了半日,才叹道:“既如此,要紧的一件,便是不能定下铁案来。那到底是个平民,只消有些疑点,便花钱买个赎罪,也还罢了。薛哥儿现今本就领着官中的事,又已成亲,有这个罪责,不受刑也还罢了。”

这便是以金赎罪的意思了。

这等事,王夫人倒也隐隐有些听闻,只是未曾经历,一时半日也没想到这个。这会子贾母言语起来,她才猛记起这一桩,忙点头称是:“这着实要紧,后头我告诉他们一声,终归是个械斗,一时气恼激怒上来,这人多势众的,一起上来你一脚我一脚的,才闹出这等结果。原也是没仇没怨不认识的人,合该不算这个的。”

贾母点一点头,又问王夫人:“今日外头照旧没个揭帖的?”

这说得却是贾宝玉失玉这一桩事。

前头凤姐寻遍满城,终究没有寻到失玉,又着紧打点各处,好慢慢寻摸。可二十来日过去,终究没个影子,少不得还是得慢慢告诉贾母。

贾母闻说,自然不肯,立时着人各处张罗贴告示,重金相赎,必要将那玉寻回来。

可连着七八日过去,虽有几个人心怀侥幸,拿了玉石来冒名,终究被认出,又被赶出去。贾母日日相问,总还是不肯死心,只挂念着不放。

她如此,王夫人为人母的,自然也是提着一颗心的,只是在老人家跟前,不肯显出来,平添愁绪。

这会子贾母又问,王夫人也只得忍住叹息,低声宽慰道:“想来这玉失了这么些日子,五六日的光景,也不能寻回。老太太也不必焦心,既这玉托胎与宝玉,又有前头魇魔法那一件,可见是有缘法的。这会子失了,后面自然也有重回的。”

贾母听见,却没有言语。

她原是有经历的老人家,王夫人所说,她自然也想得到。但王夫人没说的,没想到的,她更能想到。

自来这等有灵验的宝物,一是缘法,二来也有个运势的说头。

宝玉失去这一块自落地便有的玉,未必不是个征兆。何况这一年的光景,自王子腾过世,又有南安郡王,薛家等几桩事接连出来,原是极少见的。

贾母也是经过见过的人,这世家兴旺起朱楼的样子,她见过。那大家族衰亡楼塌了的景象,她也见过。这从头到尾数十年的光阴,原不是白过的。

而眼前,贾家的光景,落在她眼里,是前者还是后者,她心里大抵有个模子的。

度量着这些事,贾母神色便更见颓然,也懒怠再说什么,只略点一点头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