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呵斥责骂的,但这会子忽见着这么一张脸,许是还没回过神,又或是前头灰心太过,竟一时说不的话,静静盯了半日。
还是外头有些轻轻的脚步声,方打断了这片刻的安静。
邢夫人目光一转,落到那边,却见边上冒出个头来,也不是旁个,正是邢岫烟的丫鬟篆儿。她本是打量着自家姑娘一日没得吃喝什么,好容易托人要了点饭菜,想着悄悄把邢岫烟叫醒,好歹出去填补一下。
谁知到了里头,她探头就瞧见了邢夫人,当时吓得脸色一白,差点叫出声来:“太、太太!”
邢岫烟本就提着心睡着,一听声儿,当时就警醒过来,睁眼一看,见着邢夫人苍白着脸正瞪着篆儿,忙起身转过来道:“太太醒了,可好些了?”
一时说,一时便吩咐篆儿:“快去叫人来。”
那篆儿本是见着邢岫烟起来时略有踉跄,有意上来搀扶的,听到这话再看邢夫人神色,也不敢做声,忙一溜儿跑到外头喊人了。
片刻后,就有邢夫人素日使的大小丫鬟进来,且与她盥洗料理,又有将熬好的药捧过来的,又有问饭食的,倒也是拥拥簇簇好些个人服侍。
邢夫人瞧着这光景,冷笑一声,略略用了些,便问道:“老爷哪里去了?”
众人没有言语,只悄悄看向邢岫烟。
邢岫烟垂眉低头,轻声道:“老爷已经在书房歇息了。”又提了凤姐前头过来探望,吩咐了些事。
“她倒是有心!”邢夫人心头火起,冷哼一声,目光在一干丫鬟婆子身上掠过,见着人少了好些,忙半撑起上身,连声追问:“费婆子哪里去了?”
她一叠声叫了几个人名,众人却没有一声应的。
好半日,才有个王善保家的哭丧着脸从外头赶进来,将贾赦后头的施为捡着说了一些。
邢夫人本以为自己昏厥过去,贾赦大约也会松松手,谁知竟还一意办了,登时脸色大变。原来只是苍白的脸,这会子忽得紫涨起来,张口要说,偏又痰上来噎住,当时就捶着胸连连咳嗽,直咳得脸皮发青,浑身抖索起来。
王善保家的并邢岫烟赶忙过去搀扶。
邢夫人却不理论,一手还锤着胸口,一手甩开邢岫烟,抓着王善保家的,瞪着两只眼睛盯着她:“老爷还说了什么!”
王善保家的扑通一声跪下来,也不敢隐瞒,直将所有事说尽了。
“老爷、他、他!”邢夫人一口气上不来,浑身一个哆嗦,是真的气昏了过去。众人忙上来服侍,也无他法,又不敢深夜去回与贾母、贾赦等人,只得先安置了她,预备明日再论。
及等翌日,邢岫烟两眼沤得发红,等着大夫过来。
凤姐领人过来料理,瞧见她这模样,忙命人将她带到园子里去,又道:“将头前二姑娘的屋子扫一扫,就近安置邢姑娘几日。再打发人往刑家说一声,就说我们多留邢姑娘住几日。”
一面又拉着邢岫烟的手,且叹道:“好妹妹,都是我的不是,因着身子不好,又有一个小子折腾,倒没留心你这里。没料着你心眼实面皮也薄,竟误到这会子了。你快去歇息。大太太这里且还有我呢。再不济,也有这许多丫鬟婆子服侍,哪里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又是亲戚,就这么熬着的?老太太、太太要是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怪我呢!”
邢岫烟听了,只得答应,领着篆儿往大观园里去。几人才进去,转过一个弯,正巧撞见宝玉从里面出来,且要往南安郡王府上去。
他见着邢岫烟的模样儿,也是吃了一惊,忙问缘故。
邢岫烟便含糊说了几句。
宝玉也是知道邢夫人的事,前头也曾过去探望过,只邢夫人躲羞,不过进去略略说两句话,便自散了。因她的事情,满府上下皆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