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侵夺的一点抵触,竟也缓缓散去。又看着老父那般忧虑恳切,她双唇微微颤抖了一会儿,终究含泪道:“爹爹一片苦心,我岂能再说旁的?只是一件,这合宗也罢,出继也好,您万不能想着早日预备了,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她泪珠滚落,却又忙偏过头去,拿帕子擦拭。
“我的孩儿,我的玉儿……”如海喟叹再三,伸出手将她右手握在掌心,低声道:“你放心,诸事罢了,我才好安心静养。”
父女絮絮说了半日的话,却也说定此事。
如海又打发人细细查探了三五日,方又请来林晟,将自己有意定那瑞哥为嗣子一事道来。
那林晟再料不得有这样的喜事,一时竟是怔住,待回过神来,竟喜极而涕,连声道:“好!好!好!”
第14章 诸事
如海见他如此,心里一叹,却只唤人沏茶来,又劝林晟大喜大悲,容易伤神,说得一番话,终将他安抚下来。
那林晟也是一时忘情,待冷静下来,也知这于如海而言,全是无奈之举,算不得喜事,又恐为瑞哥做下成见,忙收敛了欢喜,说得几句场面话,就将事圆缓过去。
只是后头从林府出来,他又不免喜气盈腮,先使人唤幼子回来,又一叠声命车夫快些快些,赶着家去。
他长子现在外做教谕,原不必提,幼子林泽虽也考了秀才,却是做些本地营生,常日里也有些忙碌,今日忽被叫了回来,也是摸不着头脑:“父亲这是怎么了?”
“旧日你说我做事糊涂,搅合了大家情分……”林晟正坐在上首吃茶,也定一定神,就见幼子回来,也顾不得这个,忙搁了茶盏,笑着将今日如海过继瑞哥一事道来,又问:“现今如何说来?”
先前如海有意合宗一事,族人便无不欢喜,虽说添了些祖宗,到底两处原是同姓堂族,又能添了许多祭田,又能多出这么个有本事的亲戚,皆是心甘情愿,不多时就办妥了的。
彼时这林泽也是一般欢喜,现今又听得这事,却真个怔住了:“这、这又如何说来!先前再没提过的。”
“可是喜事?”林晟嘿嘿一笑,拿着手指头往案上敲了敲,道:“我就说,那瑞哥不是没福气的,现今就报在这里了。他是个心正知恩的,后头过继了,在那边府里得了教诲,自会更出息。咱们一家不说沾光什么的,日后有什么事,这多少也是一条路子。”
林泽也是心悦诚服,忙点头称是。
林晟便道:“你既是知道这里头的好处,我也不消多说旁话。素日你与麓哥儿情分好,如今这事成与不成,还须他点头,你便过去透个气,说动了,定下事来几处都是好的。可是明白?”
“这……”林泽一怔,他与瑞哥之兄林麓颇合得来,又觉这事大家得利,只林麓一个或有损害,不免迟疑。
“这什么?那边盐科林老爷,先说合宗,后提过继,打量着什么意思,你竟不清楚?”林晟冷笑道:“他说是亲眷,到底官字两张口,如今病重,临了想要个过继个孝子贤孙,摔丧驾灵的,我们若不肯成全了。这好事转眼变白事,你信也不信?”
破家知府,灭门县令。
这八个字,林泽是深知的,当时打了个激灵,才似醒过神来,忙答应下来,立时出去寻林麓。
林晟则唤来瑞哥,将此间事细细道明。
那瑞哥静静听完,立时跪下磕了头:“叔公活命之恩,小子万死难报!”林晟忙伸手拉起他,摩挲了半晌,才道:“你个孩子,说这些作甚!这为人嗣子,总归是重认了爹娘,说一千道一万,也有不足的。只那边托付祖宗家业,必会好好待你。你也须心内明白,珍而重之,不能辜负了人家才是。”
瑞哥一一答应了。
林晟心中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