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过来,她且有个念想:江南虽好,她们母女两个也无所凭依。倒是女儿英莲说园中一干人等甚好,若是能往来走动,好歹也算有二三处人家。如此,就算在这里挑一个女婿,也未必不妥。
有了这一番打算,今日过来,封氏也着实用了一番心思,着实打点了礼物,既不显简薄,也不露寒素,恰恰合宜。
贾母、王夫人原知道这里的事,且贾雨村也多得贾赦贾政青眼,待甄家母女两人自然多有优容。而封氏也好,英莲也罢,人品性情又是一流的,原也没辜负这一番优待。
跟前一番言语,贾母便笑道:“你们母女远道而来,少有亲眷好往来的。旧年英莲丫头与我们也算有旧,倒不妨常走动走动。”
“老太太宽慈,方这般相留我们母女。”封氏温声细语,眼圈儿微微有些湿意:“我们也别无所报,只能常在菩萨跟前念两句,保佑老太太万福万寿罢了。”
正说得入巷,忽得有这一封信报来。
因贾政于官衙里做事,贾赦也自安歇着,方先送到贾母处,说是如此。
封氏一听,忙起身相辞。
贾母留了两句,因见她坚辞,又有家书送来,到底应允,只命英莲日后常过来亲近,又吩咐鸳鸯将人送出去,才是罢了。
英莲的为人,原是无人不爱的,封氏又是言谈行止无不妥当,鸳鸯相送,自然也是情愿。一面拉着英莲的手,一面扶着封氏,含笑问些闲话。
封氏应酬着,那边英莲却有些踟蹰,走到半路,便拉着鸳鸯的手,叹道:
“今日过来,我只说还能往园中走一趟。宝姑娘那里虽不好去,林姑娘、云姑娘并诸位姑娘处,好歹也要过去一回的。谁知竟不能成,只得托鸳鸯姐姐一声,好歹代我说一句。”
鸳鸯笑着答应了,将人送到外头,又着婆子小厮等人好生将人送出去,才算罢了。
及等回来,她却见贾母收了笑容,脊背挺直端正坐在上首,面容沉肃,一双老眼紧紧盯着才拆了的书信,全无常日里慈和的模样。
鸳鸯心里微动,放轻脚步,小步轻巧地挪到贾母身侧,也不言语。待得贾母轻轻舒出一口气,身心微动的时候,她才提壶倒了一盏清茶,捧与贾母:“老太太,且吃一口茶润润唇。”
“嗯。”贾母放下书信,伸手接过茶盏,却也不先吃茶,缓缓道:“你打发人往大老爷、老爷并东府珍大爷三处去,就说今儿琏儿、蓉儿两个小子打发人送了信来,须得商议商议。”
鸳鸯一听,便知里头大约有些事,忙答应一声,出去叫了两个小丫头,将事吩咐了。
及等贾政衙门回来,贾赦并贾珍两人估摸着时辰,也是往贾母处来。贾政听了,也匆匆赶来。三人到了跟前,贾母便命安坐,然后将那封书信递过去:“好生瞧瞧这个。”
贾赦先得了书信,匆匆看了一回,便皱起眉来。而后贾政、贾珍两个瞧了,也变了脸色,沉吟不语。
看三人形容,贾母便叹道:“今儿送信来,偏太太出去应酬,你们兄弟子侄也不在,便送到我跟前来。这也是罕事,可见神佛有意,将这个送到我眼前来。”
贾赦道:“这事虽可叹,也是他们自作的,琏儿蓉儿两个既没逼勒,不过照例做事,倒也说不得错漏。念着宗亲一场,使他们将这事丰丰满满完了,也就罢了。”
“话虽如此,只怕天南地北两地相隔,如今又有这一桩事,往后必还要生事的。”贾珍皱眉道。
旁边坐着的贾政沉声道:“这事且不论,这些个族亲竟这样艰难?虽说前头着实不堪,但咱们远离祖籍,少有教诲管束,也未必全然妥当。现今琏儿蓉儿两个既在,倒是要细细参详,善加安置,方不失咱们家的体统。”
贾赦虽不欲十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