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对上,都是一顿,随即同时白了脸。

“中郎将……”

云英呆呆望着他,低唤了一声。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靳昭,还是以这副狼狈不堪地从浴房中跑出来的模样。

靳昭亦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从来沉稳的面庞已有崩裂的趋势。

“云英,”他几乎忘了规矩,直接唤了她的名字,幸而声音极低,“你怎么会……”

他朝前看了眼,这座宜春殿,他不是第一回来,那个方向去是何?处,他一清二楚。

云英被他这一问?问?得心?中羞愧难掩。

她眼里飞快地蓄了泪,狼狈地扭开视线,再不敢同他对视。然而眼下前后皆是太子身边的内侍,不是个解释的好?机会。

只犹豫了一瞬,她便?迅速收敛情绪,忍着心?底涌上来的酸苦,不再多言,只向他行了个礼,便?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回偏殿去了,留下靳昭一个人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已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在瞧见浴房的门重?新打开,萧元琮披着衣裳从里头慢慢出来的时候,他的身子一点点僵住了。

“你来了。”萧元琮走进正殿,示意他坐,“方才?让人烹了牛乳茶,可尝过了?”

他神情自然,丝毫没有要提方才?云英从他的浴房中出来的事。

靳昭仍旧呆站在门边,心?神巨震间,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

他低着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闭了闭眼,将满腔复杂的苦涩与惊痛的情绪压下。

“臣尝了一盏,”重?新放开双手?的时候,他已换上尽量平静的神情,“香浓醇厚,所用的茶也?仿佛是新进的。”

“不错,”萧元琮露出笑意,“正是南方银生节度使新贡入京都的紧团茶,红汤红叶,气如芳兰,实是上品,配上牛乳,风味极佳。”

“原来是贡品,难怪如此馥郁芳香,”靳昭待他坐下后,方在自己那张矮榻上坐下,其实早忘了那茶的滋味,面上却半点不能?显,“多谢殿下赏赐。”

“此茶性温补,暖胃健脾,老少?咸宜,孤一会儿命人往你那处送些,你自留着,孝敬你那养母也?好?。”萧元琮说完,这才?开始道出今日让他过来的真正目的,“孤后日邀些人,一同到北望门外的小球坊中游乐,届时珠儿会邀些与你年纪相仿的娘子,你也?一道过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