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欠您的人情,留着不好?吗?”

尽管两人之间地位悬殊,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也许,萧琰也有需要她帮忙的那一日呢?

她半边脸颊隐在?窗扉投下?来的阴影里,另外半张脸则映着窗外廊下?的明亮灯光,一边朦胧而?模糊,另一边却清晰明亮,分毫毕现。

萧琰没有拒绝。

对方?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便留着,”他扯了扯嘴角,“你?欠我的,总会有你?要还的一日。”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恶意地回头,轻声说:“若他真的满足不了你?,也可以找我,这个不算人情。”

说完,在?云英猛然羞恼的目光中,翻窗快步离开。

这个祖宗,有时实在?有教人气恼的本事。

云英愤愤取出?香粉,对着铜镜又仔细修补一番。

时间不多了,她得?抓紧些。

很快,面色重新?变得?有一丝苍白,她收好?香粉,将两只食盒提在?手上,出?了厢房,朝膳房行去?。

圣上将至,膳房中又分好?了要添的菜式与酒水,搁在?廊边的长台上,让各位负责伺候的宫女们自来取了送去?。

此刻,宫女们正捧着盛满酒食的托盘,陆续往前?庭行去?。

云英与她们逆向而?行,为了让路,自觉地退到靠着扶栏的一侧。

行至于长廊转角处,恰好?迎面撞上一位同?样手捧托盘、步履迟疑的宫女,她低着头,没有留意前?方?行来的人,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托盘与云英的食盒撞到一起。

砰地一声,猝不及防,托盘上的酒壶倒下?,酒液汩汩蔓出?,积聚在?托盘上,串珠成线,自托边缘落下?来,一下?便将那名宫女的裙摆打湿了。

反倒是云英,因为手中提的是食盒,撞了一下?也不碍事,完好?无损。

“哎呀!”宫女低呼一声,看着自己的衣裙,一下?慌了神。

翠绿的颜色,一旦湿了,那一片变深,在?灯下?十分醒目。

“衣裳脏了,这可怎么好?,到庭中便是失仪,定会被责罚的!”

那宫女急坏了,下?意识想?责怪对方?,可一抬头看到是云英,愣了愣,硬生生将责怪的话?又咽了下?去?。

“快快先寻个人去?替你?吧,方?才有内官来报了,圣上马上就到,要与众进士同?饮,酒耽误不得?!”旁边的宫女步履匆匆经过时,出?声提醒。

这话?没错,可那脏了衣裙的宫女一听,却更要哭了:“这样的差事,谁肯替我去?呀!”

她负责的正是那个叫孙惟合的进士,其他宫女已都知晓此人品性低劣,定不会愿意替她。

云英四下?看了看,走近一步,将自己的食盒搁在?一旁,替那名宫女将托盘上翻倒的酒壶扶正,轻声说:“我替你?去?吧。”

那名宫女呆住了。

“你?去?重新?换一壶酒来,我替一替你?,你?去?换身衣裳便来。”云英微笑道。

“可是,那个孙进士,他”

云英在?她的肩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一下?:“无碍,我是东宫的乳母,你?们的管事姑姑不会为难我,你?快去?快回便是。”

-

前?庭中,圣上终于在?众人的行礼声中,来到最高处的凉亭中。

望着一张张年纪不一、相貌各异,却都含着殷切期盼和敬仰的脸,萧崇寿微微抬手,扬声道:“都起来吧。”

一片谢声中,众人方?直腰起身,回到座旁,却没有坐下?。

圣上到来之前?,是有内官提前?来报过信的,是以众人都能稍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