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泓面上不露,心中却是有几分忐忑不安,也不知道田十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这样茫茫然上门来,也没想到个极好的对策,对方又是个狡猾惯了的商人,怕是此行不能如愿。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田十九很快就出来相见,他长得健壮,不像一般富商脑满肠肥,双眼有神但欲望不过分外露,一看就很精明。见到景泓他很客气,连连向州牧赔不是,说道自己也才刚从江南回来,未来得及去拜见州牧,反倒让州牧想先来拜访自己,实在过意不去。
阿淼在景泓身后撇了撇嘴,偷偷翻个白眼。
景泓道:“不妨不妨,本官初来乍到,对平凉还有许多不了解之处,也该多多体察民情,了解民意才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景泓本意也只停在字面上,但在田十九看来,体察民情体察到首富家里头,这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州牧刚上任不久,平凉又是苦寒之地,不知大人近来过得可还习惯?”田十九坐下先关心了景泓一番。
“多谢关怀,平凉虽比之南方干燥寒冷,但多穿些衣服也无妨了,不似南方冬天的湿冷,有时候穿再多也感觉冷得慌。”
“确实,去年冬天田某就是在南方过的冬,潮湿寒冷,仿佛浸入骨髓。田某这把老骨头啊,差点就不行咯。”田十九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景泓本就不是个喜欢结交之人,平日里也不善与不相熟之人谈话,不过你来我往两个回合,他就有些词穷,不知该说什么了。好在田十九是个精明人,一眼看出了景泓隐隐的窘迫,于是道:“州牧大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听说还是探花郎出身,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升任平凉州牧,可见陛下对大人之信任。州牧大人前途无量,田某在此先行恭贺大人步步高升。”
景泓禁不起别人这样的吹捧,忙摆手否认:“能升任平凉州牧乃是陛下的恩泽,景泓身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当是兢兢业业,为民生社稷添一份绵薄之力罢了,不敢奢求步步高升。”
田十九一时无法断定景泓这副谦逊的模样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他继续道:“方才听州牧说道南方湿冷,又听州牧口音有江南之调,田某猜测州牧是江南人士?”
“在下确实江南人士,祖籍……湖州。”景泓顿了顿,不知怎么就把宣州说成了湖州。算起来宣州虽属于湖州管辖的地界,如此说也不算假,何况还有文家在湖州。“田老爷行商,应该去过湖州。”
“确实去过,去过不少次,好多生意都是在湖州完成的。”田十九笑着,莫名道:“湖州是个好地方,是个行商的佳处。”
这话里有话,景泓想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回道:“确实是行商的佳处,家父也在湖州做点小生意,可惜景某不懂商道,也不善言辞,只懂得埋头读书,未得家父真传,对商行一事一无所知,实在惭愧。”
“州牧大人家中也行商?”田十九显然没想到这点,也许是他没打听到,听此一说只觉自己遗漏了个大消息。
这事谁都没法打听到,毕竟文家人五代不能入朝为官。景泓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说明自己不是来官商勾结的,不相让田十九误会罢了。
“不知大人家中在哪一行行商?”
“诸如米、布、茶、瓷器等,多多少少涉及一些。”文家的产业之大景泓自然无法一时窥探全部,他只记得个大概,便笼统说了。
“田某在湖州行商多年,令尊所涉猎的行当田某也有所涉猎,只是也许田某孤陋寡闻,未曾听过姓景的商人。”田十九不愧行商多年,估计湖州大大小小的商家没有他不知道的,果然一下就抓住了景泓的漏处。
景泓答:“家父不姓景,景某随母姓。”
“哦,原来如此。”田十九没有追问原因,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