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敢,就不要多问了。景编修是李老您一手带出来的,也算是您的得意门生,总归擢升了州牧您也跟着沾光不是?”

沾光?他用得着用自己学生的命来彰显自己的名气?李老心中不忿,面上却是平静有礼地送走了福公公。

福公公走后,李老回头,身后是一张张迷茫担忧的脸,大家凑在一起不知所措。景泓站在众人前,还保持着刚刚福公公拉他起来的样子,手上的诏令格外刺眼。

“都散了吧,回去干自己的事。景泓你也是,回去把手头的活好好干。”李老挥挥手,把众人都赶回去,他自己则转身往外走去。

径直来到内阁处,令人通报叫了周翰林出来。

“您是许久没有来此处了,今日所为何事?”周翰林一见李老,虽不知是何事,单看这一脸的不苟言笑,就知道该不会是件好办的事。

“刚刚福公公到集贤院下了一道诏令,任命集贤院编修景泓为平凉州牧。我想问问你,这事陛下与内阁各位商讨过了吗?”李老脸色严肃,直入正题。

周翰林听罢也是一惊,这事他们内阁确实不知。

“这件事没有经过内阁直接下诏,你可知为何?”李老问道。

周翰林脑子里来回转了几下,叹了口气道:“约莫是为了今晨柳侍郎的事情。”

“柳侍郎与陛下……”

“犹如先帝与文相。”周翰林点点头道。

李老心中一惑已解,尚有一惑。“为何是景泓?”

周翰林无奈地笑了笑,道:“李老啊李老,人在眼皮子底下,消息比我们还不灵通?自然是为了靖王。”

“胡闹!多大的人了!”李老一点就通,一通便气,破口大怒道。

“多大的人也想把自己看重的攥在手心里。”周翰林语气凉凉道。

“不行,我不能让景泓当这个替死鬼,你给我想想办法,把景泓保住,这个学生我很看重。”

“您再看重,拗得过陛下吗?”周翰林这几年难得见李老动气那么一回,可这事确实不好办。“陛下既然已经不经内阁下了诏令,那便是心意已决,绝无可能收回。陛下的心性您还不知吗?您是为了什么离开内阁的,您忘了么?”

李老一怔,倒是慢慢冷静下来了。

如今这位刚登基时他其实还在内阁,后来因这位太过执拗,往往和内阁出现意见相左时固执己见,强逼着内阁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李老在先帝时便是内阁大学士,先帝办事虽态度强硬却知轻重事理,内阁一致不同意之事也不会强求,到了如今这位,却是逼得好几位阁老卧病在床不愿处理政务。

这位从小就按照储君培养,性子孤僻,深沉内敛,办事狠辣,一意孤行。先帝在时还能压制住他,先帝走后许是物极必反,这位的性子越发难测。也怪不得先帝病重那两年一直有谣言东宫恐有生变,相比之下,靖王作为主子确实比这位好伺候。

李老当时也是思索了许久,但在一次次被被逼无奈之后,他还是选择离开内阁,自请到集贤院掌事,换个清静的地方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