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泓看车夫如此豁达,又不免生出一番悔意,觉得自己像个小人似的,竟然胡乱揣测他人的用意。若此时元玠与李学子同时出现在他眼前,他定当要羞愧而死。
即是如此,景泓便也不再纠结,随着车夫赶车而往。
又走了好一段路,二人方才到达了目的地。可景泓一下车便傻了眼,这哪里是什么传芳园,这明明便是善安寺!
善安寺是历代国师所居之地,原本是一座普通的庙宇,自从出了第一位国师,便变成了护国寺,而后每一代的国师都出自善安寺,平日里除了皇家祭奠及其他国师事务,国师都不会踏出善安寺半步。
善安寺成了护国寺之后并没有向普通百姓关闭寺门,相反除了每月初一十五闭门接待皇室贵胄前来拜佛上香之外,其他日子里与一般寺庙无异。
今日便是十五,是善安寺闭门之日。
“这……怎么会到了这?”景泓向马夫问道。
马夫看着他惊异的表情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昨日说的便是这呀。”
“不是传芳园?”景泓大惊道。
“不是。”马车道:“老朽在这京城里赶了一辈子的车,传芳园往西护国寺往东,这怎么可能会弄错?再者传芳园便在城里无需出城,要车马何用?”
景泓心下一凉,已知不好。他又以先前打听好的路线询问了一遍,方知那条路线也并非前往传芳园之路,更让他失望的是,从车夫嘴里得知的那位李公子已确定就是同乡无异,这先前的路线也是他替自己打听来的,如此一来,他竟是被身旁的人戏弄了。
只是景泓现下无法想太多,这对他来说有些复杂,他从未经历如此事件,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在其他人之前赶回去,那他这个探花明日乃至往后不知多长的时间里都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你将我送去传芳园,多出的银子我来付。”
车夫此刻也已经明白过味来了,只是他知道这一东一西来回赶必定消耗更多的时间,他有些为难道:“景公子,不是老朽不愿帮助你,只是你此时再折返回传芳园更耗时辰,到时候依旧赶不上。”
“那可如何是好?”景泓一时间没了主意。
车夫却是个机灵的,他看着这样一位清秀文雅的公子白白被同伴戏弄了一番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道:“这护国寺里有一处小花园,那里也种着些花,都是国师平日里亲自照顾的,金贵得很。公子若能说服国师赐花一朵,哪怕是回去迟了也必定能将其他人的花比下去。”
“国师?我从未与他有过接触,怎可能赐花?”国师如同镇国重器,平常人难得一见,更别说请求一朵国师一向躬亲栽培的花。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车夫道。
景泓顿时失去了信心,他没想到自己还未入官场,便已经开始见识了这些手段,这与他之前一直所处的学堂环境可以说是恰恰相反。他以前算得上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在家中自有秀才爹和梁婶他们处理,到了京城有学舍的小二侍者考虑周全,如今这般真出了事,没了能拿主意的人,景泓才知道秀才爹当初苦口婆心劝他不要上京并非没有道理。
“公子,你自己拿个主意吧,是要进护国寺求花,还是返回传芳园。”车夫自己也不敢妄下结论,眼看着时辰不多了,只能求景泓尽快下定决心,莫要再多拖延。
景泓心下犹豫,不知所往之时,护国寺的门却开了。
一位小和尚领着靖王和一众随身的侍卫出门来,看着是已礼佛完毕正要离开。
今日善安寺闭门,门前并无其他闲杂人等,靖王一眼便看到了呆立在马车旁六神无主的景泓。
“这不是景探花?今日探花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