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便一位赶考的学子就能住得起的,这里每日的花销可抵得上一户普通的农民一个季度的家用。景泓住在这里是因为这是秀才爹早就托人找关系打点好的,若不是某日同行的学子无意间感叹起此处的费用令自己捉襟见肘,他还不知道这学舍原来这般贵。
柳怀山一早也是住在此处的,他一来便是被客栈掌柜的当成顾客对待,短短的时日里便交了许多达官贵胄家的子弟,学舍里不少学子对他心生嫉妒,可偏偏又想接着他认识与攀附权贵,因此他所到之处皆是前呼后拥。
不同于景泓放榜后还住在此处,一放榜柳怀山就接到不少达官显贵邀他到自己府上小住的请帖,他对着各式各样的名帖挑了挑,最后进了靖王府。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绣花枕头!”柳怀山搬出去的那一日,景泓身边一个还算交好的同窗甚是不耻,酸了一句。
景泓并不羡慕,但是也觉得柳怀山好厉害,能和历来势利眼高于天的京城贵族成为好友,实在是有非凡的能力。更何况,这个人是靖王。
“靖王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同胞兄弟,从小就聪慧过人,不但是文思敏捷,更是英勇善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王爷。若不是现如今是太平盛世,在京城还真看不见靖王的身影。我上次在西街口远远的看到了靖王路过的轿仪,虽看不清脸,但光看着那隐约的身影,心中便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势,实在霸气!”同窗说着,露出了十分向往的表情,但转而又叹息道:“不过可惜了,他怎么看上柳怀山那个妖孽!”
另一位同乡的学子也酸道:“靖王真是瞎了眼。”
景泓不爱在别人身后说是非,从小到大也没听到过这么多的酸言酸雨,嘴笨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看着身边两人皆是有些阴沉的脸,他只好道:“其实柳公子待人很好的,而且他很会交朋友,说不定靖王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又觉得他好相与,所以才特意邀他去住。”
“你信?”同窗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可不信。”
“对啊,谁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些权贵们交好的?”同乡的语气带有轻蔑,表情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京城的显贵有些不上台面的癖好,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如先帝与文相的事,民间也不少猜测与臆想,更有以此为蓝本的市井小说流传,惹得某些心术不正的学子也起了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想要通过男色获取功名。
柳怀山不但有才情,还长得貌比潘安宋玉,真真的风流才子。若说靖王是看上了他的色相,那也并不叫人奇怪。
但景泓傻惯了,也从没人教他这些明里暗里的事儿,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位同乡所指到底是什么,只以为是靖王有意拉拢柳怀山。
前些日子他隐约听到有人说当今圣上似乎对靖王有些猜疑,怕他功高震主,两人表面上何和气,背地里却相互不对付,都想扳倒对方。靖王手握兵权,朝中的武将大多站在他这一边,而圣上一向亲文臣,当初的太子太傅更是内阁之首,朝中隐隐有文武对峙的意思。
不过皇家秘辛,景泓哪里见识过,只当是外面的人乱传,做不得信,也不敢信。
“对了,今夜在万花楼,说是给新科的三位才子举办个庆功宴,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宴会,但是听说有头有脸的公子们都会去,你去不去?”同乡兴致勃勃地问道。
万花楼?那是京城最大的妓坊,里面豢养的都是官妓,多得是罪臣家中知书达理才艺兼备的落魄小姐,景泓一听就皱着眉直摇头,他爹一直说不让他去那种烟花之地,他是记得的。
秀才爹在景泓出门之前千叮万嘱,有什么可有什么不可,一定要记牢。而关于妓坊这一条,那是万万不可的。
景泓摆摆手道:“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