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泓倒是不解,他不太明白为何秀才爹对朝廷怨气那么深?从小提起朝廷就是“没一个好东西”,更不支持他上京赶考。若不是他执意坚持,加之秀才爹心里笃定他考不上,也不会放手让他一试。可谁曾想结果竟是如今这般?

秀才爹平复了些怒气,压低着声音道:“我们才来京城多久呀,市井街坊哪里不在传天子与靖王的不和?他们兄弟两斗气,可毕竟是亲骨肉,最后倒霉的只有你们这些傻蛋!”

“爹,您真的多虑了。靖王并不是那种好胜莽撞人,他今日为了先前文相定下的一份治水资料还特意带着水部的官员亲自跑来集贤院翻找,我相信陛下并不是看走眼,而是相信靖王能将此事处理好。”景泓反驳道。

原来靖王先去了水部之后,得知了那份资料并未保存在水部文库内,又听了韩春江之言,于是便带着韩春江一起到了集贤院。

集贤院是本朝掌修各位类文典史书之地,因此故,里面收藏了许多古今典籍孤本,是文相在这皇宫里最喜欢的一处。文相在时,这里几乎成了他的私人文库,里面的编修编撰和学士们也大多偏向于文家,所以文相偶尔随手将某些资料放在集贤院内,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行人到了集贤院,李学士接待了靖王,得知来意后,他道自己近来身体不适,背疼得紧,便景泓替他带着靖王等人去寻。

景泓在集贤院也有一段日子了,心中大概知道关于六部的资料存放之处,将人带过去之后,也帮着找起来。众人翻找了一通,果然找到了那份资料,它被放在一个小盒子塞在了最底部里面,被其他书卷挡的严严实实,若不是景泓翻找时多看了一眼夹缝,还真的看不出那一堆书卷后面原来还放着放东西。

说起来景泓能多看一眼也是机缘,只因那盒子上的花纹看着很熟悉,像极了秀才爹屋里一直存放在箱底的那个盒子。拿出一看,这个盒子上多了一块纯金的牡丹花纹形的徽章嵌在面上,像是哪家贵族的标记。

盒子后来被靖王拿走了,他也无缘再细看,如今想来应当是恰巧相似罢了,他也未就很精确的认出那上面的花纹就是和自己家里的那个一样。

秀才爹是没想到这个靖王能做到如此,但惊讶过后还是觉得不妥,自己的儿子他最清楚,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怎么吃得了苦。

“江南现在路都给淹没了,一路上坑坑洼洼,行车都很艰难。你从来就没有遭遇过,万一途中生病了,受伤了,拖累了大家怎么办?”

“泓儿自认没那么娇气。”景泓坚定道:“泓儿已答应了靖王,不可出尔反尔。并且泓儿也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有为官的能力。”

不管秀才爹如何反对,景泓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的。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了将来能无愧于心。

离出使还有些时日,景泓在白日完成集贤院的工作以外,晚上还要点灯熬夜将将集贤院里有关江南地形和水道的文献都看过一遍。

他之所以突然要随靖王出使,不过是因为在靖王与水部官员研究那份资料时多插了一句,令靖王注意到他正是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

宣州属于湖州府的管辖范围之内,因此秀才爹才说晚出门一步就要渡河过来了。湖州府在大河中下游之地,也是河道被堵塞最为严重,水灾祸害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偏偏湖州繁荣,不但人口密集,还有许多别国拖家带口来此行商的商人,京城官员毕竟对当地完全不熟悉,若有一当地人陪同出使,那便是再好不过。

靖王当即便提出让景泓跟着此次出使一道去江南,景泓本也有些犹豫,他就是一个不知疾苦的书生,如此事关国本,他也害怕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众人。韩春江看出了景泓的犹豫,便安慰治水的事情自然是由水部的人来负责,他的工作便是随靖王体察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