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被种下傀儡术之后,她连这一瞬间的清醒都没有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被种过傀儡术。

许月祝从噩梦里醒来,看着湿冷的石壁,又看向石洞中唯一的火苗。

她起身,走到山洞外,洞外的冷风吹干额头的薄汗,背心有些发凉。

“醒了。”

守在山洞外的怀桑抬眼看着她,“可还觉得有什么不适?”

许月祝坐在山洞外的大石头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该叫你什么,叔父还是大师?”

“我已入空门,除了怀桑,无其他俗世身份。”

许月祝低声道:“当和尚是不是就当以前的没发生过?”

她扭头看向怀桑,“我能当和尚吗?只要能忘记,尼姑也行。”

“忘却并非解脱。”

“我知道,死才是。”

许月祝抬眼看着天空,“可是我还不舍得死,我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虚山,没有拜过师父,没有堂堂正正诛妖除魔,我这一生,只是跟着她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

她扭头看向怀桑,“你知道吗,瑜恒山的结界是我击碎的,那条裂缝是我弄出来的。”

她笑得有几分苦涩,“我不记得,任由她篡改我的记忆,直到她死的时候我都还以为我是一个好人。”

“非你本心,何以妄加罪孽于己身。”

怀桑叹气,“她将全身灵力倾注于许凌青身上,自己如同老妪一样衰老至死,身死缘灭,生前的罪孽自有她自己下辈子去赎罪,此事与你无关。”

许月祝怔怔地看着他,“她当真……”

“她的命线很短,本就是短寿之相,是我忤逆天意,强行为她续命。”

他为了给许亚续命才被降下天谴,一辈子修为无法精进,连容貌也老去。

而如今的许亚要这条命去换许凌青的,付出的代价自然会比他更多。

“李杳在玉山长眠,还需你带溪亭陟去将她接回来。”

怀桑看着她,“若是你愿意,便为她搭一把手,若是不愿意,玉山也不失为一个好处。”

玉山可镇魔气,许月祝的心魔远比李杳沉重。

“你为何不自己去?”

他才是阿姐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要在这里陪她,我答应过她,会一直她尸骨化为尘土才离开她。”

山洞里停放着棺材,棺材里躺着的老妪沉沉睡着,头顶的头发和手腕上的雪丝一样白。

那是银丝蛊,她死前,为李杳取出了银丝蛊,还将李杳身上的担子还给原本该挑胆子的人。

许亚生前,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一直都是矛盾的,她从未想过把她的肉身借给许凌青是真的,想过放她自由也是真的。

许月祝前往玉山的路上被人拦了下来,拦着她的是一只妖。

“小月祝,许久不见。”

妖自来熟地站在她跟前,看着她笑眯眯道:

“你应该知道李杳在哪儿吧。”

许月祝看着他,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从这副熟悉的神情里认出了他。

“朱师兄?”

“别那么见外,跟着你阿姐唤我一声师兄就行。”朱衍上下看了她一眼,“身上魔气略重,但是还能保持神智,有人替你驱魔了?”

“怀桑那老秃驴替你驱的?”

朱衍忽然凑近他,“他可曾告诉你李杳在什么地方?”

“阿姐在蛮荒攻打妖族,至于具体在何处,我倒不是很清楚。”

许月祝温温柔柔道:“朱师兄若是要找阿姐,大可以去蛮荒找阿姐,找我是问不出什么的。”

她看了朱衍一眼,“朱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