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上戴着虎头帽,手里拿着糖葫芦,欢快地朝着李杳跑来。

“阿娘!”

金宝还没有到抽条的年纪,胖乎乎的身子安在两条小短腿上,笨拙得像只刚长出绒毛的小鸭子。

李杳看着他,袖子下的手攥紧,看着小家伙要跑到她跟前之时,被一只利剑贯穿,最后钉在了地上。

他趴在地上,大片的红色从他圆滚滚的小身体底下蔓延开。

李杳袖子底下的手捏得越发紧,指尖嵌入肉里,手腕上的青筋如同山脉一样起伏凸起。

孩子的死,更加触目惊心。

她试图绕过这个幻化出来的孩子,她闭着眼,好不容易跨过金宝,一道软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娘抱。”

一只莹白的手扯着李杳的裙角,他仰头看着李杳,不断重复着“阿娘抱”。

李杳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却不敢睁眼看他,她怕,怕一睁眼便是他血淋淋地倒在血泊里。

李杳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幻境幻境是真的,但是心痛也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她没有看腿边的娃娃一眼,自顾自地抽出裙角,朝着前面走。

走了两步,李杳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瀑布和瀑布下面舞剑的人,他的手腕上带着云纹的护腕,乌黑的头发高束成马尾,额间的碎发便水汽润湿,那张脸沁在水汽里,隔着很远,李杳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李杳站在远处,看着许亚出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

哐当一声,是溪亭陟卸力之后挽月剑落到地上的声音,李杳亲眼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呼吸一点一点消失,他的胸膛似乎也要归于平静。

许亚转过头来看她,什么话也没有说,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似乎在满意她的凉薄。

没了银丝蛊,胸膛里的恨意和怒意直击脑海,李杳几乎没有犹豫地朝着许亚出手。

没人能接受爱的人一次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

许凌青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杳,看着和小八十分相似的孩子匍匐在李杳身边。

她抬头看向许亚,“你对她做了什么?”

许亚走到许凌青面前,“我在帮她,无情道和爱人,她只能选一个。”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杳,“她仗着银丝蛊在,一边享受着无情道给她的修为,一边又和男人谈情说爱,阿姐,你说世上怎会有如此兼得的好事?”

倒在地上的李杳眉心微皱,嘴角蔓延出一丝血丝,许凌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连忙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境界不稳?”

许亚看着李杳,嘲讽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选了情。”

修行无情道,私心太重,一点一点成魔,修为自然会大跌。

许亚转眼看向许凌青,笑了笑:

“不过没关系,她走了,阿姐却回来了。”

她走到许凌青面前,“我知道阿姐不愿意用她的肉身,所以早就为阿姐准备了另一副身体。”

她抬手,一旁的木墙缓缓移动,露出了一副打开的棺材,棺材里赫然躺着一个和许凌青一模一样的人。

许凌青看着那副肉身,震惊地看着许亚:

“你是如何做到的?”

替他人重铸肉身,这世间只有还阳草才能做到。

“晚虞用自己的肉身和幽冥里的冥人做交换,取出了一株还阳草。”

幽冥之地独立于人妖两界,里面除了孤魂野鬼,还有许多奇花异草,往生莲和还阳草都来自于那里。

许亚看着棺材里的人,似乎透过这幅毫无生机的肉身看见了三百年前的许凌青。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