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铃声,银宝走到李杳跟前,抱着李杳的腿。

李杳解开他眼睛的黑布,弯腰看着他。

“既然第一次便听准了方向,为何只走两步?”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李杳,又看向她手里的六角铃。伸手去抓六角铃。

“阿娘,铛铛铛。”

他不知道六角铃的名字,只知道它会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李杳看着他,突然用手蒙住他的眼睛。

“抓到它,我便将它送给你。”

她手里拿着铃铛,在他头顶不远处晃着六角铃,等着银宝伸手的时候,又拿着铃铛换了一个方向。

银宝每伸一次手,李杳晃铃铛的力度便小一些,六角铃的声音也小一些,直到最后她无需晃动铃铛,白团子只听她手臂带动的风也知道铃铛在那个方向。

他抱着李杳的胳膊,李杳松开蒙住他眼睛的手,将手里的六角铃递给他。

她看着他的小耳朵,莹润精巧,除了白了一些之外,与正常人的耳朵并无两样。

她记得帝无澜曾经说过,听觉越是灵敏的人,便容易习得音韵之术。

许亚小时候也送她去帝无澜手底下练过听觉,只不过她是为了射箭,为了防止有人在背后偷袭。

溪亭陟进屋的时候,房间里挂满了铃铛,风一吹,屋子里的铃铛齐齐响动。

李杳手里拿着拨浪鼓,翘着一条腿坐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拨浪鼓。

已经三岁半的糯米团子蒙着眼睛,扶着墙,一点一点朝着李杳的方向走去。

铃铛的声音很响,拨浪鼓的声音混在其中微乎其微。

溪亭陟站在门口,看着终于碰到李杳膝盖的银宝。

李杳掀开他眼睛的黑布,揉了揉他的头发之后才将拨浪鼓递给他。

她抬眼看向溪亭陟,“你与廪云长老商量得如何?”

他走到床前,抱起银宝,一只手梳理小家伙被李杳揉乱的头发。

“师父答应了。赤魂果之争本就混乱又凶险,人族混入平添风险,他已经带着人族捉妖师回月牙湾,准备攻打地蓝。”

李杳脸上一直没有什么神情,直到听到最后半句话。

“攻打地蓝?”

溪亭陟无奈,“以横刀门掌门为首的捉妖师想要趁妖王离开地蓝,乘虚而入。”

李杳站起身,捏了捏银宝的脸。

“朱衍活该。”

若非他三百多年前攻打人族,害得人族一半的捉妖师枉死,人族困居于一隅之地,今日人族对地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

银宝被她练了一天,本就累了,现在被她捏脸,顿时扭过头,把脸埋在溪亭陟肩膀上。

李杳看着他的后脑勺,从一开始,她对这病弱的孩子就格外在意。他的身体状况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惹得她对他万分怜惜。

但现在李杳觉得,他挺幸福的。

至少她和溪亭陟没有训过他。

以前金宝老在她面前说阿爹凶他。

他也在溪亭陟面前说阿娘罚他。

溪亭陟道:“我已经向狐族长老辞行,现在可要去龙谷?”

李杳看着银宝的后脑勺,“带着他去吗?”

龙谷凶险,定然是不能带着银宝去的。

“可要将他送回虚山?”

溪亭陟如是问。

李杳沉默良久,许月祝说过,金宝与银宝一同进了传送阵,但是金宝却好端端地留在虚山,银宝不知所踪。

“不回虚山。将他送到地蓝,交给怀桑。”

*

狐族茶园里,许凌青大大咧咧地盘坐在地上,对面的朱衍半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