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走到榻前,看着榻上的金宝。

“今日可写大字了?”

金宝脸上乐呵的表情消失,呲着的两排小白牙顿时收了回去,老老实实道:

“笔坏了,福安写不了。”

李杳转头看向许月祝。

许月祝讪笑,“那笔尖炸开了,确实没法写字。”

实际上是毛被金宝薅秃了,只剩下一只笔杆子,根本写不了字。

“只有那一只笔?”

李杳看着许月祝。

许月祝:“…………”

所有的笔都被金宝薅秃了。

她没有带过孩子,没有料到不过转眼功夫小家伙就霍霍了所有的毛笔,连桌上的宣纸也湿哒哒的,压根没法写字。

要不是她转身得快,小家伙已经拿着砚台,往银宝脸上画乌龟了。

许月祝委婉道:“福安虽然性子活泼,但也念旧,许是陌生人在,他没法静下心来写字。”

“阿姐不如将他以前的夫子请来,有熟悉的人在,他或许就能学进去几个字了。”

李杳听得出许月祝的言外之意,她垂眼看着榻上坐着扣手,神情无辜的小家伙。

金宝小声道:“师叔别生气,我错了。”

李杳没问他错哪儿了,她抬眼看向一旁安静玩铃铛的银宝。

“明日你去九幽学堂请一个夫子来,教椿生写字。”

金宝一愣,仰头看向李杳。

“师叔不教我写字了么?”

许月祝也道:“阿姐,我多请一个吧,两个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李杳垂眼看着榻上的金宝,话却是对着许月祝说的。

“除了他爹,没人能教他。”

次日,李杳将金宝打包进了牢里。

金宝看着水柱里面的溪亭陟很开心,刚要小跑着穿过水柱去抱溪亭陟,李杳便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提在半空中空晃着脚。

“尊者,这不合规矩。”

她身边站着司神阁的一男一女,穿着金色法衣的男子道。

哪有把三岁孩子关进牢里的。

李杳扭头看向他,“有何不可?这孩子是他的亲生子,爹要死了,当孩子的自然要侍终。”

“水牢里水汽寒凉,这孩子不过三岁,怕是受不住。”

男子坚持道。

“一个病弱的堕妖都能扛住,他有何扛不住的?”

李杳垂眼看着手底下一脸懵懂的金宝,“司法无情,各位要杀了他爹我没有意见,但若是连父子相聚的机会都不给,本尊便要去司神阁问问那三足金乌可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戚凤无言片刻,最后道:“这并非是我二人能够决定的,尊者若是坚持,待我与朱阙禀告长老会……”

“不必。”同样穿着金衣,只是衣摆有云纹的女子看了一眼李杳手底下的孩子,她道:“尊者把他送进去之后又打算何时把他接走?”

她抬眼看着李杳,冷冷淡淡道:“除了行刑那一日,水牢只能进不能出,尊者若是执意把他送进去,那么这个孩子会在水牢关上好几天,尊者舍得?”

“舍得。”

李杳淡淡道,“行刑那一日我来接他。”

李杳站在二人身后,看着女子从袖子掏出一方罗盘,罗盘十分陈旧,上面的金针却洁净如新。

李杳看着那女子施完了法,将金宝推进去之后,才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朱阙收起罗盘,转身看着李杳。

“想来尊者与这位公子还有话要说,我与戚凤便不打扰尊者了。”

朱阙与戚凤一同走到门外,直到走出很远之后,戚凤才皱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