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道:“何事。”
“那只小妖身上有你的灵力。”许亚抬眼看向她,“你在保护她?”
“带上山照顾两个孩子的小妖,是溪亭陟一直放在两个孩子身边的人。”李杳轻挑眼皮子看着许亚,“你莫不是觉得捉妖师会真心护着一只素不相识的小妖?”
“她有何用?”许亚看向她,“除了她,便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了?”
李杳当然知道在许亚眼里,除了许凌青之外,没有人是不可以取代的,任何人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她能带一只野猪精上山,能带一只四脚蛇上山,许亚自然也能找虚山的人来照顾两个孩子。
“许亚,别动他们。”
李杳直起身子,走到许亚面前,一只手端过桌上已经倒好的茶。
她晃悠着手,当着许亚的面把茶水倒在了地上。
“你不是好‘夫子’,所以我请了他们原先的‘夫子’,她的存在与你用他们威胁我并不冲突。”
李杳走后,许亚看着地板上的茶渍,温热的茶水顺着地板的缝隙侵入地板,即便现在用帕子擦,也只能粉饰外面的太平,阻止不了已经沁进去的水渍腐蚀地板。
她果然和他很像。
*
“师父,夜深了,你要去哪儿?”
去星看着举着伞出去的老和尚,蹙着眉。
下这么大的雨,他师父要去哪儿?
八方城的某方小院子里,雨滴打湿桃花,沾染了一丝香气后落到地上。
怀桑举着油纸伞站在庭院里,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屋内暖黄的光勾勒出她的身影,温润流畅的线条刻画了她露在灯光下的小半张脸。
“当年他出生的时候,你与尘老鬼都说他天资难得,修行之路定当如顺风之帆。”
“所以我才给他取名为‘陟’,望他步步扎实,不忘来时之路如同登高山,一不小心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这么些年,他一直警醒自身,修为稳扎稳打,不因别人说他是天才而且惫懒,也不因为是天才而急躁冒进。”
溪亭央忱看着雨中举伞的老和尚。
“他很好。”
也本该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是他和许亚选中了他给李杳渡情劫,是许亚导致因果报应在他身上,不仅废了他的修为,还害得他九死一生。
溪亭央忱站在屋檐下,蔓延的水汽润湿了她的一丝额发。
怀桑看着她,“三百年前,许仙师便已然预言虚山与溪亭府会有姻亲,许亚选中他,并非她之愿。”
溪亭央忱点点头,“这的确怪不了她,都是我的错,我信了那莫须有的预言,把他推出去让你们折磨,是我的错。”
怀桑叹气,“我并非是为许亚说话,天命之事难违,即便你不把李杳接入溪亭府,他们二人也终会相遇。”
“要是以前,我也会信了你这般说辞,但是他都要死了,你难道要告诉他魂飞魄散也是天命么?”
溪亭央忱看着老和尚,“李玉山,你可还记得晚虞?可还记得李家满门?”
看着雨中沉默的人,她慢慢道:
“你可记得那个叫李杳的姑娘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任由许亚将她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曾想过她也会恨你?”
恨他。
她不会恨李玉山。
她清楚地知道李玉山的无能,清楚地明白李玉山的无力,她知道李玉山救不了她。
无论是凡人,还是捉妖师,李玉山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他是这么教她的。
所以他从未担心李杳会恨他。
即便她真的恨他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