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怎么才回来?”

小崽子显然玩得很尽兴,一双眼睛被润湿得格外亮,身后还等着通体洁白的狼犬。

溪亭陟看着他,弯腰把银宝放在地上,他用袖子擦了擦金宝的汗珠。

“福安,带着弟弟去和阿通玩,阿爹有事,要再忙一会儿。”

阿通是狼犬的名字。

金宝看了看一旁皱着眉的廪云真人,又看了看溪亭陟,最后重重地点头。

等金宝牵着银宝,身后跟着和他一样高的狼犬走到屋檐下。

直到两个小崽子走了,溪亭陟才看向廪云真人。

“请师父带路。”

廪云真人走在前面,边走边道:“从小润之便听你的话,刚上山时,他谁也不理,只黏着你一个人。”

“你去劝劝他,劝他……”

廪云真人哑然了,筋脉都已经废了,如今再去劝,也只能劝他好好活着了。

如同废人一样活着。

就如同他的大弟子一模一样。

廪云真人说不出溪亭陟是过来人,所以更能安抚杨润之这种话,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让溪亭陟去劝杨润之也十分欠妥。

对于他的大弟子而言,这何尝不是在掀他的伤疤呢。

廪云真人停在原地,转身看向溪亭陟道:

“罢了罢了,你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吧,润之的事我会看着处理的。”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似乎看出他心中的疑虑。

“润之于我,亦像弟弟,他如今这般模样,我本该去看看。”

溪亭陟到杨润之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有不少的昆仑派弟子,看见溪亭陟来了,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

倘若是以前的溪亭陟,他一来,院子里的师弟师妹们会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围到溪亭陟的面前,忧虑或者担心的问他怎么办。

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比他们还弱小还无助的凡人。

他们都在看他,但是溪亭陟的视线却没有落到他们身上,他走到门前,推开门。

屋子里的杨润之安静地躺在床上,门动的声音在房间突兀的响起,却没有惊动杨润之。

溪亭陟走过去,才看清杨润之是平躺在床上的,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腹部,他底下的床似乎不是床,而是棺木。

“润之。”

溪亭陟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杨润之的睫毛继续颤动片刻后睁开眼睛,他缓缓转头看向溪亭陟。

只看了一眼,他便又扭过头,仰头看着屋顶。

“师兄不必多言,那件事我本就有愧于师兄,若是我自废修为能换她与师兄重修旧好,润之甘愿如此。”

溪亭陟一顿,“这话要是让她听见,想来她又会骂你蠢。”

杨润之扭头闻言,眸光闪动了片刻。

溪亭陟牵过他的手替他把脉。

“你常年在山上修炼,倘若有下山的机会,也是以捉妖师的身份的下山。”

“你可知道田里的小麦几月播种,几月插扦,又是几月金黄。”

“你可知道养活一户五口人家一年需要多少银子,又可知道码头的长工一天能挣多少文钱。”

杨润之嘴唇嗫嚅了片刻,半晌说不出话,最后他才道:

“那是凡人的事……”

“不仅仅是凡人的事。”溪亭陟截过他的话,“今日我见到宿印星,他为了抓一个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开了天眼,被观星台的掌门打得两三个月没有下床。”

“那个杀人犯也仅仅是个凡人。”

溪亭陟抬起手,诊完脉后将杨润之的手放回去。

“在人妖之中,人族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