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已经开春了,山上的雪都化了。”

在朱衍眼里,不足六岁的女孩又瘦又小,蹦起来还没有一旁七八天的笋子高,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玉娃娃,眉眼精致,但是入手冰凉。

像是谁家的小冰块成精了似的。

“雪融化了是春天,正好,这个暖炉温暖你整个春天。”

朱衍乐呵呵道,“女儿家怕冷,你这副模样看着病怏怏的,想来是气血不足,日后抱着师兄的暖炉睡觉,保证再冷的天也能睡得踏踏实实。”

朱衍死了。

她却连他的尸首都没能寻回来。

李杳垂着眼,冰凉的指尖抵着掌心,寒意深入骨髓。

她想过要寻回朱衍的尸首,但是心底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人都死了,尸体寻回来有什么用。

她凉薄至极。

凉得心都像是千年玄冰铸成的。

“陆凌死前除了说那些捉妖师的名字,还说了什么。”

李杳看向溪亭陟道。

溪亭陟看着李杳,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告诉他雪融化了是什么,但是溪亭陟大概也猜到了答案。

“是春天么。”

“朱衍与你说,雪融化了是春天。”

李杳抬眼看向他,袖子的手猛地攥紧。

溪亭陟看着她道,“山上那个炉子,一面刻着雪,一面刻着春。”

那炉子底下篆刻着小字,但是李杳却一直没有发现。

“雪的那一边是雕刻着梨花,春的那一面刻着竹叶。”

梨白胜雪,稚竹迎春。

李杳想,原来那灰扑扑的炉子上还刻了花纹,那上面有她喜欢的梨花,有李醒清最爱的竹叶。

这样的炉子,难怪废了三个月的时间。

李杳抬眼看向他,没问他为何会知道那炉子上刻着字,他在山上待了半个月,那竹屋里的东西他都见过。

“朱衍死了,金宝没了师父,你打算如何?”

溪亭陟总是要去莽荒的,他体内的妖力已经压制到极限,再等下去,他被这股妖力粉身碎骨。

他若是与李杳一同去了蛮荒,金宝和银宝便无人照料。

“前路未知,何须忧虑过多。”

溪亭陟引开话题:“观星台有一门术法,名为花月重影,此种术法,可让旧迹再现。若是想要知道陆凌死前说了什么,可去寻会此这种术法的观星台弟子。”

李杳看向他,“此事你去做。”

溪亭陟闻言,抬眼与她对视。

李杳接过他怀里睡得正酣的孩子,仔细扶着孩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之后才道:

“你心思杂,又人手多,掳一个观星台弟子过来不是难事。”

“何况你是陆凌的师兄,有身份也有资格替她查明真相,能正大光明的带着观星台的弟子去陆凌的房间。”

她不行,她表面上的身份还是杀死陆凌的杀人凶手,陆齐争不可能让她带着观星台的人去陆凌的房间。

上次潜入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去陆凌的房间或者是灵堂,只怕没有上次那么容易。

溪亭陟一顿,抬眼看向她。

“掳?”

李杳看着他,不理解他重复这个字的意义。

溪亭陟道:“我一个凡人,要如何掳?”

李杳:“…………”

李杳言简意赅:“打晕,带走。”

她知道溪亭陟在胡说,他若是想要掳个人,就算自己不动手,他手底下的人也能动手。

知道溪亭陟想问的不是这个,所以李杳也就随意答了。

溪亭陟轻笑,“若是掳,岂非成了土匪。”

李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