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真的只是李家的女儿,是李玉山从外面捡回来的外室女,她本该过着这样吵闹而又娴静的生活。

李杳抬起手,削若葱白的手指戳了戳小孩软嫩的脸。

倘若是这样,她也早该死了。

许是李杳的视线太过炙热,也许是到了小崽子起床的时辰,睡在外侧的小崽子伸着胳膊,迷茫地睁开眼睛。

他兀自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余光处的女子。

他扭头,看清女子的模样时,小家伙惊喜地叫出了声。

“师叔!”

金宝从被窝里钻出来,乖巧地盘着腿,穿着单薄的里衣,仰头看着李杳。

小家伙的眼睛水润得发亮,像是把欢喜磨成了粉,撒进了眼睛里。

“师叔,你怎么来了?”

金宝看着李杳的背后,道:“师父呢,师父也来了么?”

小家伙面上虽然很嫌弃朱衍,但骨子里却是亲近朱衍的。

太久没见,小崽子也会惦记他。

李杳略有一些沉默地看着小崽子,过了片刻后她道:

“他在忙,让我来陪你过生辰。”

李杳从袖子里取出衍生珠,这颗珠子本是朱衍从法雨寺偷来让她拿来解蛊的。

现在蛊没法解,这偷来的东西本应该还给“小偷”。

是还回去,还是私藏,都跟她没关系。

但朱衍死了。

这赃物也没了去处。

李杳看着金宝,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将衍生珠交给小崽子。

东西不干净,交给了小崽子日后免不得会生祸端。

左右朱衍留下的遗物不少,到时候去他屋子里寻几本话本子送给小崽子也行。

把衍生珠收起后,李杳又陷入了两难。

她没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生辰礼,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来祝福两个孩子。

金宝盘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李杳。

看着他师叔把珠子拿出来,又收回去。

金宝疑惑,“师叔,那珠子要给我么?”

“不是。”

犹豫了片刻,李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递给金宝。

“送你。”

金宝看着面前金闪闪的元宝,眨巴眨巴眼睛。

他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金元宝落在他的手心,小家伙一时间没有拿稳,东西落在了床上。

溪亭陟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瞧见穿着青衣的姑娘坐在床边,床上坐着的小崽子扒拉着成年人巴掌大的金元宝。

溪亭陟走到床边,拿过屏风上的外衣替小崽子穿上。

金宝唤了一声“阿爹”后便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被子上的金元宝。

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后,他才抬眼看向李杳道:

“师叔,我拿不动。”

他小声商量道:

“能不能把他变小一点?”

溪亭陟替小家伙系着衣带,系完衣带后看着床上变小了一些的金元宝。

他扭头看向李杳。

“金宝银宝,等会儿椿生醒来,你岂非要送给他一个银元宝?”

李杳:“有何不可?”

女子挑起眼皮子看向他。

“一年一个元宝,二十年后便是二十个元宝。若是他不想当捉妖师了,这些钱也足以保他余生安康无忧。”

做一方财主,或者是云游天下,怎样都比朝不保夕的捉妖师强。

床里侧的小崽子悠悠转醒,扭头看向床边的三个人。

看见溪亭陟的时候,小崽子翻身,双手双脚并用,爬到溪亭陟跟前。

他跪在床上,朝着溪亭陟张开手。